百悟皆空

本质是只鸽子精

【名学全员/无限流AU】枪杀乌托邦|10

*无限流背景 全员友情向

*本章涉及互动:蒲萄唐 纬钧 已打tag 但并无爱情线 请注意避雷

*最近可能要准备强基无法更新 谢谢谅解

*副本:天黑请闭眼 更新中





10|夜半私语






“咚,咚,咚。”

 

唐九洲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眼睛紧紧地闭住。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种情况那些人是怎么睡着的,他觉得自己强忍住想要起身离开的冲动就已经是压抑本能的极限了。

 

脚步声在房门口停下,唐九洲紧张到差点不敢呼吸,他闻见一股像是被水泡发了的腥臭异味,恶心的差点反胃。

 

“砰砰砰。”屋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拍门,唐九洲的睫毛颤了颤,差点忍不住要睁开眼睛。

 

蒲熠星把他的外套扔到了唐九洲脸上,厚实的重量压在他的头上:“九洲,别睁眼。”

 

唐九洲攥紧外套的一角,抖了抖,稍微让外套的缝隙透了点光,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终于又再次有了响动,脚步声离开了他们的门前,逐渐远去了。

 

唐九洲被外套憋的发闷,正想扯下来缓口气,突然闻见那股腥臭味仍旧没有散去,甚至是愈发浓烈。

 

 

 

 

 

蒲熠星闭着眼,胳膊随手搭在那件衣服上,强迫唐九洲不因为外界环境的动静而睁开眼睛。他知道唐九洲是个警察,单论作战能力甚至比自己还强一点。但蒲熠星此刻无法仅仅只把他当作一个警察,一个稍微熟悉了一点的队员,或者是一个普通朋友。

 

他必须保护好他。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谁都没敢轻举妄动,因而也不知道,在离他们床边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影,正俯下身子凝视着他们。

 

它的獠牙,在月光下反射着森森寒光。

 

 

 

 

 

————

 

村长讲解完规则就把他们带去了一条长长的桌子旁边,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大家都担惊受怕了一天,一个个都饥肠辘辘的,看见这样的美食自然是食指大动。

 

“九洲,”石凯偷偷拉了拉身边的唐九洲,小声说道,“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唐九洲正想把牛排往自己嘴里送,听见他这话,也是有些紧张,放下了刀叉。他看了桌子边的玩家一圈,吃东西的还是占多数,不过倒也有一口不动的,比如那个什么白依依,估计是队友都死了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在那里枯坐着。

 

“你觉得这晚餐有问题?”

 

石凯的经验到底比他们丰富,唐九洲对于他的话还是看的很重要的。他这么一问,自然也吸引了蒲熠星他们的目光。石凯正有些小得意,打算跟他们详细讲讲这个晚餐的问题,就听见他左侧有人咳嗽了两声,明显是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JY。

 

唐九洲看向他,他的盘子里也是干干净净的,一口没动。

 

唐九洲正想学着他们也放弃吃面前的美食,但他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一下。他确实饿,只是他不清楚自己的这个饿究竟是现实世界感受的真实写照还是进入副本后的被迫设定。

 

“你们不饿吗?”唐九洲发出灵魂深处的疑问。

 

石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悄悄从他的兜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从桌子底下递给唐九洲:“你收好了,别让别人看见。”

 

唐九洲:不是,你为什么可以开挂啊?

 

蒲熠星他们没有这样的外挂,或多或少的吃了一点。比起其他饿疯了大快朵颐的人来说,他们真的可以算是浅尝辄止了。

 

吃饱喝足,大家的话匣子也逐渐打开。他们在座的十八个人中,有两个人曾经进过副本四,只是即使是同一个类型的副本故事和设定也不尽相同,除了唐九洲他们这样的菜鸟之外,大家都遇到过被经验主义害死的玩家。

 

“诶,不对啊。”邵明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这个游戏里的组队不是不能变更的吗?”

 

“原来你们是新手啊?”贾义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们一眼,端出资深玩家的姿态来教导道,“这种游戏副本死人是常事,如果组里的玩家死了,在回到游戏大厅—就是那个走廊—的时候会有新进入游戏的玩家补充进来。”他顿了顿,然后古怪的笑了一下,“被副本游戏杀死的玩家的积分会被均摊到组里的每个老成员身上。”

 

他转了转眼睛,看向在一旁红肿着眼睛的白依依,意有所指地说道:“所以有的时候,队友死了不见得是坏事,我们之前就遇到过利用规则杀死队友攒积分的小组。”

 

白依依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本来情绪就在崩溃的边缘,被他这么一击更是如一根脆弱的弦般“铮”的一声崩断,一拍桌子对着他嚷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希望队友死掉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贾义并不生气,只是笑了笑举起了酒杯,“我不会说话,自罚一杯。”

 

白依依看着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估计是又想起自己的男朋友,眼圈又红了,泄气似的跌坐在椅子上发呆。

 

其余人似乎也并没有把他对于白依依无端的污蔑放在心上,仍旧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想来是游戏磨钝了他们的感官,也挫平了那些人类引以为傲的复杂情感。

 

他们现在更像是被扔进丛林里的野兽,仅仅凭借着动物的本能趋利避害。

 

没有人会想要惹丛林里的狮子,更何况是为了救一只本就会死在深林里的鹿。

 

 

 

 

 

村里的时钟敲了九下,刚才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的村长冒了出来,催促他们回去睡觉。他的目光在众人的餐碟上扫了一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最终落向盘子里摆了一块牛排却一口没动的唐九洲:“是饭菜不合您口味吗?”

 

明明还有人没吃你为什么就问我?

 

唐九洲满脑子的wtf,脸上挂着难看的不得了的微笑:“啊……没有啊,我就是,嗯,水土不服。”说罢,为了让自己的话可信度更高,他还故作娇弱的咳嗽了两声。

 

邵明明站在他旁边,全程目睹了他毫无信服力且语气干巴巴的表演,忍住了自己想要翻一个白眼的冲动:好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在敷衍了唐九洲。

 

好在村长并没有再为难他,只是笑眯眯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他把他们带到村子里的小旅馆里,从身后的柜子上拿下来满满一把的钥匙:“每个房间里有两张床,你们可以选择两个人一块住也可以自己一个人住,放心,房间是足够的。”

 

唐九洲看了看年久失修的木制楼梯,心里估摸着要是出了意外他跑下来会不会一脚踏空被木板卡住。

 

由于他们这组是六个人满员,其他组都多少对他们有些忌惮,因而早早的拿了钥匙上楼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唐九洲原本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白依依怎么着也得再找一个人陪她一间房过夜,哪知道她随便抓了一把钥匙就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决绝的像是要去炸碉堡。

 

唐九洲没再听天花板发出的令人忧心质量的吱呀声,朝郭文韬问道:“咱们怎么睡啊?”

 

“咱们三个分开。”郭文韬想了想说道,拆开了警队的人员保证其他人的安全,“我和……”他本来想说蒲熠星,但是又担心自己老是跟蒲熠星分一块容易被他怀疑,在齐思钧和邵明明之间犹豫。

 

“我和老齐吧。”周峻纬开口道,“你和明明,九洲和阿蒲。”

 

这种分组基本上顾全了每组逃跑的综合能力,郭文韬对这分组没什么异议,只是他总觉得周峻纬这么分还有别的意思。

 

蒲熠星他们表示毫无异议,唐九洲把之前石凯给他的压缩饼干掰了一半给同样没吃晚餐的邵明明。

 

同楼层的房间已经不够了,郭文韬从村长那里拿了位于相临两层的三把钥匙,分发给众人。他把钥匙递给周峻纬的时候狠狠地在他掌心按了一下,飞快的低声说:“你可别轻举妄动。”

 

“我明白。”周峻纬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拉着齐思钧就上了楼。楼梯的木板被踩的摇摇欲坠,郭文韬怀疑这个楼梯纯粹就是为了阻止他们遇到危险情况逃命用的。

 

郭文韬又想起周峻纬自作主张参加这个S.G的任务,前期完全没跟他透露过半句,仍旧是气的牙痒痒。自己担心着人家为了这些事白白送命,他倒好,个顶个积极地往火坑里跳。

 

你明白个鬼。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左右不了周峻纬的想法。扪心自问,他如果在周峻纬的位置,也会做出和他同样的选择。

 

甚至比他更过分。

 

郭文韬把那个单独位于一层的钥匙揣到兜里,招呼身后跟唐九洲说着话的邵明明:“我们也走吧。”

 

他踏上那截楼梯,木板上的灰尘随着他的动作而四下飞舞。他看着站在一旁的村长,心里突然有些没底,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那些狼人,今天会来吗?”

 

 

 

 

 

“闭上眼睛,狼人就不会来。”他说,“下一次打铃的时候,请确保您已经闭上眼睛了。”

 

 

 

 

 

————

 

齐思钧和周峻纬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勉强相信了这个地方能够住人。不知道是否是地理位置的原因,整个房间潮湿的就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散发着新鲜的霉味。

 

周峻纬把床头柜都翻了一遍,找到一支老旧的手枪,只不过弹夹已经空了,最大的用途就是拿出来唬人或者是趁其不备一把磕到对方的额头上。

 

“这个毯子还能用。”齐思钧试图从一堆破烂里找到一个不那么破烂的破烂,铺在床垫上,“稍微垫一下凑活了吧。”

 

但是只有一个毯子。周峻纬摁了摁床垫,感觉上面都能沁出水来:“要不我打地铺吧?”

 

“那可首先得有打地铺的东西。”齐思钧看出他的意思,不过没打算让他睡地上,“我们把床头柜搬开,把两张床合一下吧。”

 

周峻纬不大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正有些犹豫,就瞧见齐思钧身手利落地把床搬好了。

 

他那张床底下正巧结了蛛网,齐思钧一搬床,牵动蛛丝颤了颤,一只硕大无比的蜘蛛就从阴暗的墙角爬了出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估计是打算美餐一顿。

 

“这怎么有蜘蛛啊!”齐思钧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朝他这里奔来,抓着他的胳膊就跑到了他身后,“峻、峻纬,你能把这蜘蛛搞出去吗?”

 

“老齐你怕蜘蛛啊?”

 

周峻纬在洗手池的地方找到了个玻璃杯子,倒扣着把蜘蛛扣在了地上。他把这个黑不拉几的东西拖到墙角,还往杯子上压了一支手枪。

 

“好了,这下它绝对跑不了了。”周峻纬回过头,看见齐思钧正毫无形象地站在床头柜上,脸上一副被惊吓过度的表情,不由得噗嗤一笑,“你居然怕蜘蛛?”

 

他从见过齐思钧以来,就没看见他怎么惊慌失措躲到别人身后过。大约是因为唐九洲有时候实在是不靠谱的缘故,齐思钧总是在他身边看起来像个替他操心的老妈子。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齐思钧的冷静程度不亚于他们这种专业人士。

 

“怎么了?不许啊?”齐思钧从床头柜上下来,面色仍旧惨白,倒是话里的语气鲜活了起来。不过还没等他硬气半分钟,就颤颤巍巍地抓住周峻纬的胳膊,小声说道:“借我扶一会,腿软了。”

 

周峻纬毫不掩饰地笑他。

 

齐思钧抓着他的胳膊,瞪着他:“你就没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周峻纬想了想,他当然有害怕的东西,只是这种东西并不能具象为一个动物或者什么。

 

 

 

 

 

他轻笑着回复道:“当然有,所以到时候还得麻烦老齐记得保护我。”

 

 

 

 

 

齐思钧冲他无声的笑,半晌,他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峻纬,你之前说见过我,但是我很清楚警局的人没有来MG调查过……所以,你什么时候见过的我?”

 

周峻纬没想到他还在为自己最开始的那句话而耿耿于怀,齐思钧看着他,似乎也没太在意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我曾经受邀去MG公司做过心理测评培训。”周峻纬面不改色的解释道,“是以我个人的名义。”

 

“心理测评培训?”齐思钧皱了皱眉头,“是有关于S.G的参与人员的吗?”

 

周峻纬笑了笑,示意他签了保密协议,不好开口。

 

“好吧,我不问。”齐思钧缓过劲来,松开了他的胳膊。他看着周峻纬,思虑了片刻,“我知道你是故意要和我分一间房的。”

 

“你放心,我不会害大家的。”

 

他看见周峻纬眼神里的错愕,心里有些技高一筹的自得。周峻纬这样的话骗骗唐九洲估计可以,骗他就有些不够了。

 

周峻纬和蒲熠星,甚至可以加上郭文韬,知道的信息应该比他们都多。在完成游戏之外,他们三个都各有算计。

 

齐思钧不在乎这些,他知道人都有秘密,与人交往的第一原则就是不要试图去找到这些秘密的答案。

 

更何况,他知道周峻纬没有恶意。

 

“老齐。”周峻纬叫他一声,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齐思钧猜准了他的所有意图,坦坦荡荡地把这些都铺开在阳光下,他无可反驳,只好苦笑着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他摇了摇头,“我是MG的员工,这款游戏又是MG出的,明知道有问题我也还是进来了……你是警察,为了大家的安全应该怀疑我。”

 

齐思钧真的没有怪他,毕竟换做是他也不敢轻易相信这个身份的自己。他拍了拍周峻纬的肩,说道:“我只是想说,你可以信我,峻纬。”

 

 

 

 

 

周峻纬的确去过MG公司。

 

他记得那天他正在看数据,身后忽然有说话的声音。周峻纬转过身,看见穿了一身红色西装的齐思钧正蹲下身子柔声安慰躺在床上的测试人员。测试人员情绪紧张,怎么也不肯进入S.G,于是齐思钧就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他,脸上不见一点厌烦。

 

测试人员基本上属于公司里最底层的员工,没什么话语权。那些不愿意进入游戏参加测试的人员,最后多半被公司直接开除,或者是分配去做更加繁重的工作。

 

齐思钧没必要跟他废话。

 

由于职业的原因,周峻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像齐思钧真心诚意温柔的却见的不多。他胸前垂着MG的工牌,周峻纬一眼扫过去,鬼使神差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齐思钧。他当时在心里想,名字还挺好听的。

 

 

 

 

 

————

 

郭文韬看着简陋的木床,给自己做心理工作的难度不亚于出第一个案子跑现场的时候。

 

这都长蘑菇了!这还真的能睡人吗?

 

邵明明皱着眉头,试图在想办法扔掉自己无处安放的洁癖。他深吸一口气,拿被子把床垫上的霉斑盖住,安详的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他离死亡之差一个蒙上头的白被单。

 

“就这么凑活一下睡吧。”他看着依旧站在一旁神情严肃的郭文韬,“总不能睡地上吧。”

 

郭文韬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矫情,皱着眉头,安慰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不敢动。他也学着邵明明的样子把被子铺在了床上,然后视死如归地躺了上去。

 

Oh,shift!他现在想楔死写这个场景的程序员。

 

 

 

 

 

“诶文韬,你们是为什么要进这个游戏的啊?”邵明明没有睡意,干脆盯着天花板和他聊天。郭文韬没在房间里搜罗出趁手的武器,心里有些慌,有些敷衍地答道:“因为S.G死了太多人了,我们必须把这个游戏关掉。”

 

邵明明“哦”了一声,没话找话道:“那你还挺有责任感的……要是我肯定不敢进来的。”

 

郭文韬想了想,低声说:“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大义凛然。”

 

他进S.G更多的是因为私心,而不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他没有再仔细解释,邵明明也识趣地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诶文韬,你进S.G跟家里人说了吗?”

 

“我家里人都过世了。”郭文韬垂着眼睛说道,“不过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应该会很赞同吧。”

 

“啊抱歉啊……”

 

“没关系。”郭文韬笑了一下,“跟你又没关系。”

 

邵明明再一次没接上话。

 

郭文韬不太爱聊天,他递出去的话头总是爱掉到地上。不过比起两个人在这个房间里傻躺着,说说话总还是稍微不那么尴尬一点。

 

“咚咚咚。”

 

门外响了三下,郭文韬警觉的坐起身,示意邵明明躺好,自己则站在门板背后,握住了门把手:“谁?”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已经想好了如果外面站的是狼人的话该怎么带着邵明明逃出去。

 

“我!石凯!”

 

郭文韬打开一条缝,发现门口果然站着石凯,抱着他的那个大背包,毫不认生地钻进了他们的房间:“我室友临时起意要一个人睡,我就来找你们了……没想到敲的第一个门就是你们。”他进了屋子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

 

他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最终决定还是和邵明明挤一挤。毕竟吃了对方的半块饼干,邵明明吃人嘴短,乖乖腾出半个床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是队友吗?怎么在这个时候赶你出来?”

 

石凯神色一愣,眼神在他俩身上徘徊半天,然后无奈的笑道:“什么队友啊,都是半路出家搭伙的,不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他撩起袖子,露出左臂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这个就是我之前的队员划的。”

 

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邵明明尚且没有来得及关心慰问他一下就已经被他放下的袖子挡住了。

 

“不过最后他死了,也算是大快人心。”石凯自嘲般笑笑,看看邵明明,又看看站在一旁神情警惕的郭文韬,语气中有些羡慕,“你们组里的关系可真好啊,都是新手从第一关闯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我们的第一关就死了一半的人,后来大家也就习惯了。”

 

他动了动身子,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好,完全不在乎身下发了霉的床垫。

 

“我听贾义说,队友死在副本里有积分?”郭文韬站在一边,没有躺回床上,“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石凯坐起身子,尽职尽责地帮他们科普,“队友如果是死于副本的意外,那么队友的积分会被队里的其他人平分;但如果是被其他玩家杀死的话……”石凯顿了顿,像是没想好要不要说。

 

“你说你的,我们什么武器都没有,还能杀了你不成?”

 

我觉得你可以。

 

石凯看着郭文韬,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毕竟是自己选的房间,跪着都要待下去:“……如果是被其他玩家杀死,凶手会拿走百分之五十的积分,剩下百分之五十由组内成员平分。”

 

郭文韬“嗯”了一声,没说话。他总觉得这条规则有什么问题—虽然作为乌托邦计划的载体来说逻辑上说得过去,但是他就是觉得有某个地方似乎有些违和感……

 

但到底是哪里呢?

 

 

 

 

 

————

 

唐九洲躺在床上,不安分的翻来翻去,像是在摊煎饼。他的每个动作都连带着木床痛苦不堪的呻吟声,蒲熠星嫌他吵,推了他一把:“就不能安静会?”

 

“我紧张啊。”他小声说的振振有词,“阿蒲你不紧张吗?”

 

“紧张。不过现在还没打铃,我们应该是安全的。”他枕着自己的胳膊,语气随意,一点也不像紧张的样子。

 

“我觉得你好厉害啊。”唐九洲由衷的感叹道,“你好像什么都不怕啊……”

 

蒲熠星哑然失笑,无知者才无畏,什么都不怕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可不算好事—“你也很厉害。”

 

“鹅鹅鹅鹅鹅。”唐九洲对他的夸奖很是受用,“阿蒲你还挺会聊天的嘛。”

 

“你是第一个说我会聊天的人。”蒲熠星笑道,“难得啊。”

 

他前面的人生岁月里,得到的最多的评价就是沉默寡言。其实倒不是他不爱说话,只是面对着那些人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干脆闭嘴。

 

“诶阿蒲,”唐九洲思维跳脱,侧过身子面对他,“采访你一下,作为神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啊?”

 

唐九洲兴致勃勃的等待着他的答案,蒲熠星却闭起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整洁明亮却限制了他自由的牢笼。

 

他手腕上的旧伤已经不会再疼了,但是这些伤疤却迫使他永远记得那段回忆。

 

他是一个代号,一个好用的机器,却从来没有被当作一个人、一个小孩那样对待过。

 

 

 

 

 

 

他没有朋友,也没有特别挂念的人。唯一让他挂念的人在他八岁的时候永远的离开了他的生活,而他却被人骗的一无所知。

 

 

 

 

 

 

“没意思的很。”蒲熠星开口道,“肯定比你的生活没意思多了。”

 

“怎么可能?”唐九洲有些不满他的敷衍,“我小时候可无聊啦,每天跟小齐哥在院里照顾其他小孩。那时候太穷了,什么也吃不起,其他人还老生病,每天都胆战心惊的。”

 

“院里?”蒲熠星对他的措辞感到很奇怪,“什么院里?”

 

“孤儿院啊。”唐九洲自然的接道,他看见蒲熠星脸上神色不自然的一滞,笑了几声,“你干嘛这幅表情?我又没被虐待。”

 

他没管蒲熠星,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小齐哥的爸爸是院长,他对我们可好啦。我还记得以前吃饭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小块肉,就小齐哥分不到,我问他他还说自己不喜欢吃肉。”

 

“我还信了好多年。”

 

“小齐哥说,当初他捡到我的时候问我叫什么,家住哪里,我一问三不知,只有额头那里写了一个数字九,他们就给我起了名叫唐九洲……真的是太随意了。”

 

……

 

 

 

 

 

蒲熠星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激烈的声响充斥着他的耳膜,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一个运行不畅即将要报废的机器一样。

 

他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的问道:“那你还记得……进孤儿院之前的事吗?”

 

“不记得了。”唐九洲摇了摇头,“那时候我才四岁吧?太小了,记不清楚……怎么了吗阿蒲?”

 

 

 

 

 

 

“当,当,当。”

 

响铃声打断了唐九洲的话,他闭紧嘴巴,紧张的蜷在床上。

 

蒲熠星合上眼,胸腔中仍旧是剧烈的心跳声。他不可控的在脑海中拉起了时间轴,将唐九洲的生活与他的生活重叠。

 

他的生活苍白,贫瘠,充斥着谎言和算计,但是唐九洲却像个正常人一样长大了,他拥有朋友,亲人,拥有他没有的那些美好。

 

这未尝不是他的福报。

 

 

 

 

 

————

 

“啊啊啊啊啊啊!”

 

郭文韬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刺耳而惨烈的嚎叫,他对这个声音有印象,似乎是贾义他们组的一个组员。他条件反射般就想睁开眼睛起身。一旁的黑暗里,只听见石凯幽幽的问道:“你什么都没有,打算出去送死吗?”

 

郭文韬被他这一盆冷水浇的清醒,他伸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被子,深吸一口气:“那就看着他去死吗?”

 

他知道石凯说的是对的,他不能那么冲动。他肩上背负着比自己的一时义气更为重要的责任,他要确保他们可以走到最后,关闭S.G。

 

可他是个警察,他发过誓,要保护公民的安全,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不是闭着眼睛吗?怎么看到?”石凯笑道,语气一转,沉沉的说道,“只有摸清楚规则,才能让更多人活下来。”

 

“别做无谓的牺牲。”

 

 

 

 

 

屋外,狼人正拖着那具尸体来到他们的楼层,颈部汩汩冒出的鲜血在地上横流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轨迹来。他大睁着眼,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死去。

 

 

 

 

 

窗外的雪已经化了,只剩下一轮圆月,高高的映照着大地。

 

 

 

 

 

 

 

 

 

 

 

 

 

评论(36)

热度(1979)

  1. 共3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