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悟皆空

本质是只鸽子精

【明侦cp向】情书予你·单相思

突然更新是不是很刺激!

写在前面的话: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脑洞计划的一个,一共分为两个部分,都是明侦的角色cp和我萌的一些cp 
 
情书内容来自微博 
 
本篇顺序为山花/魄魄/鬼撒/双北/何鸥 有不食的可自行跳过 
 
本篇为单相思篇 
 
ooc勿怪 
希望你们食用愉快 
 
 
 
 
 
第一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魏将军x狄仁白】 
 
魏将军再次见到狄仁白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两年前,湖南两国联姻,湖国公主出嫁当天遇刺身亡。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江湖少侠狄仁白出面查案,又将许多秘事连根拔起,一时间成为江湖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魏将军当年也不巧卷入了这桩糊涂案子里,顺道稀里糊涂的将自己的心赔了个底掉。 
 
魏将军没想过再见他,所以当天站在巷口,看着那个蓝衣少年的时候,他竟然无端的想逃。 
而事实上,他也确是这样做了。 
 
很可惜,在他落荒而逃的下一秒,那个蓝衣少年便直接追上,拽住了他的领子。 
 
“你跑什么?” 
记忆里久违的声音,魏将军几乎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去的。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东西落在军营里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想咬了自己的舌头—他说的可是太过于假了,狄仁白那样的脑子肯定不会信他—可是说都说了,干脆两眼一闭听候发落了。 
 
“我说你这人也是奇怪的很,当初不明不白的就消失了,如今见了我还要躲我……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狄仁白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摇着扇子,活脱脱一个闲散少侠的模样。反观魏将军,支支吾吾眼神躲闪,这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谁谁躲着你了?”魏将军扬起声音说了一句,“我要回家,让开让开。”他伸手想要拉开狄仁白。 
“诶诶诶,还想跑啊?”狄仁白微笑着拿着扇子敲着魏将军的肩膀,那双眼睛里充满着狡黠的神色,“你难不成是怕我啊?”魏将军最怕他露出这种表情,上一次,是在宫里娘娘的饮食里下了二两巴豆。 
“我堂堂一国的大将军,难不成还怕你这个无名游侠?”他佯作镇定的抬眼看他,却瞧见他分明较两年前更瘦了,衣服也有些松。于是这般他便将刚才的心虚抛在脑后,问道:“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了?” 
 
“堂堂一国大将军管的可真多。”他撇他一眼,拿着他的话来噎他,“都到你家门口了,不请我去坐坐?” 
 
魏将军自然驳不过他,狄仁白也就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魏将军的府宅并不怎样富丽堂皇,反而像是寻常人家住的小院,一隅种上花草,在一旁围个水池,院子里几张藤椅慢悠悠的摇着。魏将军是个粗人,可是花花草草的竟也都养的很好。 
 
狄仁白大咧咧的往他的藤椅上一躺,使唤着他给他拿壶好酒来。 
魏将军向来拿他没办法,给他拿了一壶女儿红,炒了一碟花生米。 
 
“你就让我一个人喝啊?”狄仁白要了酒,伸手一拉魏将军。他的那颗泪痣在白净的脸上格外引人注目,魏将军盯着,就不想移开视线。 
就像是吃定了他做什么他都会依着他一样,狄仁白没有松手,那双眼睛里浅薄的笑意和一丝丝的恳求就像钩子一样勾住了魏将军的心。 
 
再一次的。 
 
魏将军也搬了把椅子出来,方才还要求一起喝酒的狄仁白倒是没了声音,安静的吃着花生米赏月。魏将军觉得气氛尴尬,想要开口说话:“诶你……” 
然后就没了下文。 
 
“我什么?”狄仁白转过头来看他,“魏将军,我能知道知道你为什么躲了我两年吗?” 
“我没有。”魏将军低头苦笑,“只不过是没缘分遇不上罢了。” 
 
“你信这个?”狄仁白话里明明是不信,不过他也没有深究什么,只是说,“算了,看在酒的份上就不追究你了。” 
魏将军不想就这个话题探讨下去,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有啥事啊?难不成就是来坑我的酒的?” 
 
“我要走了。”狄仁白说道,“可能不会回来了。” 
他这一句话就堵死了他的所有出路,在他印象里,狄仁白向来是来去如风,行踪从不向任何人报备,如今他这样坦率而分明的跟他说了,反倒让他局促不安起来。 
 
“为啥啊?”魏将军斟酌着问出这句话,“你还能去哪啊?” 
“哪都可以,我又不会把自己饿死。” 
 
魏将军意料之中的回答,他早就该知道狄仁白只是来通知他一下的。 
 
夜风将他吹了一个瑟缩,魏将军刚才浅酌的那几口酒瞬间在寒冷的逼迫下消失殆尽。他很想拉住狄仁白的袖子,质问他有何非去不可的理由。 
 
“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我了。”狄仁白苦笑着解释道,“南国摇摇欲坠,湖国也……我实在做不到看着我的朋友自相残杀。” 
魏将军想说我需要你啊,我特别需要你。 
 
可是他没有开口。 
 
大概是过于清楚那人的脾气秉性,知道即使是这么说了,他也只是会笑着说你可真是肉麻。 
狄仁白的眼睛可以洞悉世间万物的真相,可怎么偏偏就是看不懂他的心意呢? 
 
到后来,几乎是狄仁白自斟自饮,自说自话,他一个人几乎喝尽了一壶女儿红,红着脸靠在藤椅上睡觉。他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像是蝴蝶的两片蝶翼。 
 
魏将军看着他,他的脸和两年前的样子无限贴近重合,同样的安睡和宁静,而魏将军,同样也像两年前一样,将自己的唇凑到他的嘴角边,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两年前的庆功宴上,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如今这样的互相算计,分崩离析。大家都喝了很多酒,醉的东倒西歪,唯独魏将军清醒着。 
不能这么说,他大概也是醉了,从看见狄仁白的第一面起,他就稀里糊涂的将心醉进一汪秋水里了。 
 
他身侧的狄仁白安稳的睡着,魏将军看着,竟然顿生了一种离愁别绪,鬼使神差般,他在狄仁白的唇上啄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的时候,他就开始了他长达两年的“逃亡”。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狄仁白,他爱他,却也很清楚的知道他不爱他。 
 
狄仁白可以爱山,爱水,爱这天地间的万物,可他偏偏爱不了人。 
不管他爱上了谁,就都不是狄仁白了。 
 
他回屋抱了一床被子来,给狄仁白盖上,入夜天凉,别再冻病了。 
 
魏将军收拾着石桌上的狼藉,突然想到儿时阿娘找来的算命先生看着他的掌纹不说话,点了三下,然后写到:“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他那时年幼,脑子里只有着飞黄腾达的梦想,什么儿女情长恩恩爱爱的都不会放在心上。如今他才明白,算命先生说的一点也不错。 
 
他的什么破情缘啊,只是绊了他的心罢了。 
 
魏将军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绊就绊吧,若是真的不相识了,他倒是舍不得的。 
 
 
 
 
 
第二封:那年桃夭,红豆暗抛。 
【白状元x鬼少女】 
 
白状元离开M镇的时候是个雨天。 
和来时一样,他和鸥美人挤在小小的车厢里,看着周遭熟悉的景物慢慢的消失,一种不可名状的孤独突然袭击了他,他低下头,在稿纸上胡乱的演算着脑海中的问题。 
 
“你说你这个孩子,在北京工作就工作呗,非得让我也去干什么。”鸥美人挂念着她的音像店,同时又想到了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叹了口气,“你说说小鬼多可怜啊,我在哪也好歹有个照应。” 
 
白状元的笔一顿,然后才说:“妈,鬼鬼不是已经去香港了吗?” 
“你听谁说的?” 
“霸王留给她的钱差不多了,我又……借了她一点,去香港生活肯定没问题的。” 
“你啊你。”鸥美人用食指狠狠戳了戳他的脑袋,“小鬼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去香港做什么?你还给她钱……还有小撒……唉,多好的一个孩子。” 
 
白状元听见她的唠唠叨,心里不禁有点难受,就像是把他仔细珍藏着的玩意一个失手摔了个粉碎。 
鬼少女已经离开M镇了,前几天得知他要走之后她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的说道:“连你们也要走了哦。” 
 
白状元想,如果她要他留下来,他就肯定不走了。 
 
可是鬼少女没有,她只是将便当塞到他的手里,然后笑着说:“还是麻烦你了,白白。” 
白状元知道,这是给撒霸王的。 
自从撒霸王自首后,鬼少女的几次探监都由对方不愿意见面而夭折,所以无论鬼少女有什么事,都是白状元代去的。 
 
白状元不做声,接过了那个饭盒。他想问明明是他先遇到的鬼少女,明明两小无猜的是他们,为什么鬼少女最后喜欢上的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撒霸王? 
白状元没有问,就如同他从不在鬼少女面前袒露自己的喜欢一样。他衲于开口表达情感—就如同夏天的第一口西瓜和冰汽水他都会留给她,但他从来不会像撒霸王一样夸她的辫子好看。 
 
撒霸王瘦了很多,见了他,眼睛里没有了昔日的活力与神采。他从前也不多说话,只是客套的问候。 
 
可这一次,或许是他要走了,当他拿起电话的时候竟然有了想要掏心掏肺的冲动。 
又或许是只有撒霸王才能够理解他对于鬼少女满腔的爱意。 
 
“我要走了。”他拿着玻璃前的电话如是说,“我带着我妈去北京。” 
“鬼鬼……跟你们一起去吗?”撒霸王提到鬼少女的时候神色变得很温柔,这是白状元在他身上唯一熟悉的神色了。 
“没有,她大概要留下来吧。” 
 
白状元看着玻璃后面的撒霸王红了眼睛,听见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怎么会……她不是想去香港的吗……是不是钱不够,我再……”他突然愣住了,大概也是意识到他在狱中不能和以前一样时时照拂她了。 
良久,他听见他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拖累她了。” 
 
白状元想用最刻薄的话来回答他,跟他说“没错啊你就是在拖累她”。可是当他看见撒霸王眼底的淤青的时候,他的那句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放心,我会帮她的。” 
 
撒霸王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惨败的微笑:“谢谢你了。” 
 
从监狱里出来,白状元看见鬼少女就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碎花裙子,羊角辫扎的有点歪。见他出来,抓住他的手臂,问道:“撒撒怎么样?” 
“还行,他叫你不要担心他。对了,你去香港上学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鬼少女愣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想去了哦……” 
白状元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拉着鬼少女一边往出走一边说:“是因为霸王?” 
“嗯……也不全是啦。”鬼少女的声音很低,“主要是我也没什么钱。” 
“霸王不是给你留了将近五千块钱吗?” 
“这个钱我想等撒撒出狱之后亲自交给他。” 
 
白状元手上的力度一紧,撒霸王被判了十年,鬼少女要是就这么干等十年,估计这辈子也就毁了。他转过身,定定的看着鬼少女,说道:“你去香港读书吧,你还这么小,要多读点书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撒霸王也没有工作,等他出来之后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鬼少女眼里的神色明显的动摇了,白状元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这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他郑重的把钱塞到了鬼少女的手里,说道:“你过得好,霸王也会开心的。” 
 
提到撒霸王,鬼少女总是能无条件的妥协。她慢慢的攥紧了钱,抽回手,声音里带着哭腔:“白白你真好,钱我只要赚到了就会还你的。” 
 
“没事,我不着急。” 
 
其实他也没有多好。 
白状元叹了口气,慢慢的揉了揉鬼少女的头发。一想到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了,他心里就没由来的难过。 
 
“那边有卖橘子汽水的,我请你喝一瓶吧。”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贩,“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鬼少女看着他点了点头,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突然也学会了沉默。 
 
橘子汽水还是原来的味道,白状元不喜欢喝,就只给鬼少女买了一瓶。风吹起鬼少女的裙子,在地上落下一片舞动着的影子。 
这一直是白状元对于夏天唯一的记忆。 
 
“你,如果有需要就来北京找我,我的手机号你有对吧?” 
“嗯。” 
“去了香港那边要小心点,你一个女孩,记得上下学跟同学结伴。” 
“知道。” 
“霸王这边你不用操心,有空我会回来的。” 
“好。” 
“鬼鬼。”白状元转过身来,然后猛的抱住她,“别忘了我。” 
 
他怀中的人微微抖了抖,然后也轻轻的回抱住了他。白状元感觉自己胸前的衬衫被水濡湿了一块,贴在他的心口,凉凉的。 
 
“谢谢你,白白。” 
 
白状元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做,譬如鬼少女的辫子总会被撒霸王玩散,他想学着给她扎;譬如拳皇97他总是输给撒霸王,总想扳回来一盘;譬如蔡文化的书店里那一整套金庸的小说他还没看完。 
 
他有很多的遗憾,也只能留在这个1998年了。 
 
列车过隧道时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白状元不得不从回忆中抽身,鬼少女的船比他早发动一个小时,所以他也没有来得及送她。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他的演算纸上满满的写的竟然全都是她的名字,字迹潦草,但却清晰可辨。 
 
他笑了笑,将纸团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最美好的岁月,终究是过去了。 
 
 
 
 
 
第三封: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鬼侧妃x撒太子】 
 
炅先生走后不久,湖国便大举进犯,鬼侧妃的兄弟都上了战场,昔日里热热闹闹的东宫一下子变得冰冷而寂静。 
撒太子被罚禁足,身边随侍的人也只有一个鬼侧妃而已。往日里那些争破了头想要嫁进来小姐姑娘们一个也没了影。鬼侧妃抱怨过几句,最后撒太子拍着她的手让她习惯就好。 
 
鬼侧妃从小娇生惯养的习惯了,从未被人这般冷落过,于是嘟着嘴坐到榻上说着今年连梅花都少了。 
 
“年年便是如此的。”撒太子头都没有往起抬,“你若是烦了就过来读一会书,正巧我这里有几本话本子,你不是爱看的吗?” 
“都快翻烂了诶!”鬼侧妃不满的逗弄着笼子里的鸟,“撒撒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故事……哪有什么故事。”撒太子合上书叹了口气,看着小姑娘已然气鼓鼓的样子,冲她招了招手,“怎么,这才禁足了两天就受不住了?” 
 
鬼侧妃在他身边坐下,拨弄着他的头发。撒太子穿了一件墨色的衣裳,看着倒是很稳重。 
 
“我还以为你这样的捣蛋鬼会经常被罚呢。” 
“哪有,家里就我一个女儿,余下的又全是哥哥,爹爹从来都舍不得打我,纵使说要打也会有阿娘和哥哥拦着。” 
鬼侧妃提起年少时的往事,眼睛都发着亮,她依偎在撒太子怀里,头发蹭着他身上冰凉的面料,“有一次我非要学做饭,差点把家里给点了,爹爹听了之后直嚷嚷着要打我,被阿娘一瞪就给瞪回去了。” 
 
撒太子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回了一句:“嗯。” 
 
“等春天到了之后我们出去放纸鸢吧?我特别会做。” 
 
“等过一段时间,父皇不那么生气了,我就跟他说跟你和离。” 
“和离?为什么?”鬼侧妃听到这话身子猛然一下坐直,手中的动作也随着身体动了一下。撒太子龇牙咧嘴的揉揉被扯的生痛的头皮,说了一句:“干什么?你不是喜欢外面的世界吗?” 
 
“我我……我在你身边不是挺好的嘛。”鬼侧妃一时间说不出的所以然来,她并非不能理解撒太子的苦心,只是想着他要把她往外推心里终究很难过,“为什么要赶我走?” 
 
“那日搜证的东西,你看到了吧?” 
他是指自己和炅先生的书信,里面提及迎娶鬼侧妃不过是为了拉拢鬼家所作出的决定。 
 
鬼侧妃下意识的撇过头去,她一直知道的,不过是强撑着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只是没想到撒太子会先捅破这层窗户纸,徒留她一个人怀着妄想惴惴不安的立着。 
 
“鬼鬼,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你不应当将这岁月白白浪费在宫里。” 
鬼侧妃听见这句话,忽然觉得心底一阵刺痛。她又不是傻子,嫁与他五年,两人从未圆房,甚至连洞房花烛夜两人也是和衣而眠。 
她可以欺骗自己,说那只是撒太子太过于保守,你看,这东宫里除了你一位娘娘不也没有别人吗? 
 
到头来,只是自欺,连欺人都没有。 
 
“那你便要把我往外赶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回家之后家里人会怎么说我?”鬼侧妃不愿看他,“我想出宫时自会跟殿下说的。” 
 
撒太子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说了一句:“是我考虑欠妥了。” 
 
“我原是不想这样欺瞒你的,鬼鬼,你是个好姑娘。” 
 
鬼侧妃被他说的险些要掉下泪来,可她不愿意让他瞧见,就吸了鼻子低着头走到厢房里坐下。她向来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所以撒太子便也不去哄她,任她一会便好了。 
 
等到周围没人了,她才敢放任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不敢哭出声来—怕撒太子听见。 
 
鬼侧妃从未跟撒太子说过,当年他们的婚事并不是鬼将军一厢情愿的逼迫,而是她的一见倾心。 
 
撒太子大约都不记得了,六年前的围场上,那个同他比武射鹿的鬼小公子正是如今的鬼侧妃。 
那年她瞧见了撒太子英姿飒爽的一面,也瞧见了他神色温柔的向身边的炅先生嘱咐天凉了要多加件衣裳。她那时觉得世间最好的男儿便是这个样子,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 
 
只是她不知道,撒太子的温柔原来只是对炅先生一个人展现的。 
 
哪个女子对于自己的新婚之夜没有点期待呢,当日她蒙着红盖头,隐隐约约能瞧见桌上点着的龙凤花烛。她的心紧张的都快要跳出来了,衣摆都快被自己揪烂了。 
 
她央求了鬼将军好久,甚至不惜在小祠堂里跪了一天。她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罪,鬼夫人看着心疼,掉了好几次眼泪。 
 
那个见了第一面她就喜欢上的男儿,是她非嫁不可的人。 
 
她记得那天他站在她面前好久,始终没有掀起她的盖头。她等的急了,就自己伸手揭了去。 
撒太子没想到她会自己揭盖头,也是一愣,然后笑起来:“我还没见过这样心急的新娘子呢。” 
她听见他打趣她,皱着眉说道:“是你动作太慢啦……我还没吃东西呢,有吃的吗?” 
撒太子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说道:“先生给的,说是你肯定会饿。” 
 
“先生?是那个老是病怏怏的谋士吗?” 
撒太子轻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先生的确是身体不好,你倒是见过的?” 
“听说,听说罢了。” 
 
揉头和拥抱成了他们中间无法跨越的尺度。 
 
鬼侧妃未曾表露过自己的心意,一则是因为女儿家的羞涩,二来是总找不到机会开口。 
他从来不知道她爱他,他甚至以为她也是种种权衡之下做出的决定—所以才会想要放她离开。 
 
“如果你知道……”鬼侧妃低声呢喃道,良久才发觉自己的荒唐。 
 
他知不知道的又如何呢,她只是痴心错付了而已。 
 
仅此而已。 
 
 
 
 
 
第四封: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撒扫地x何田玉】 
 
撒扫地和何田玉第一次见面是十六年前。 
 
那时候他还是个蓬莱的落魄皇子,抱着自家的外甥女走上昆仑的一百零八级台阶。昆仑的青石板台阶平整的很,可是当他走了第一百零八下的时候,脚底还是滑了一下。 
 
撒扫地年少时曾跟着妹妹来过昆仑,与掌门鸡冠子有着些交情。他不常来昆仑,因为昆仑山上终年如一的青云白雾看的让人生厌,倒不如蓬莱的万分之一。 
 
他没有想到蓬莱会沦落到这番地步。 
这几天他为了赶路不敢合眼,又或是一闭上眼便能看见战火惊起的蓬莱,他的妹妹把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塞到他怀里,要他快走。 
 
这一走,世间便再也没有撒皇子。 
 
鸡冠子看着襁褓中的女婴不说话,撒扫地立马说自己愿意留在昆仑做个洒扫童子来报答这份恩情。 
 
“撒兄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鸡冠子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只是伸出手指逗弄了一番女婴粉嘟嘟的脸蛋,小姑娘只是哭,“抚养这个孩子长大,将会付出你我都无法预料的代价,撒兄真的执意如此?” 
“她是我蓬莱所剩下的唯一血脉了。” 
 
鸡冠子看着他,半晌,他接过了女婴,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鬼鬼。” 
 
“从今日起,她就是我鸡冠子的徒弟了。”鸡冠子伸手招来在一旁练功的少年,“田玉,来看看你师妹。” 
 
被他叫做“田玉”的少年一身水色长衫,周身气质果真温润的 
如同一块玉一般。他瞧着女婴心里欢喜,伸出手来抱。许是鬼鬼没瞧见过这样好看的少年,一落入他怀里,便“咯咯咯”的笑起来。 
撒扫地在一侧立着,想着怎么鬼鬼对自己就没这待遇呢? 
他想的入神,突然间抬头碰上了一对桃花一样的眸子。那个青衫少年仔细的打量着自己,问道:“师父,这位是?” 
 
“这是新来的洒扫门童撒扫地。田玉啊,从今往后鬼师妹的生活起居就由你料理了。” 
他面上没有半分的讶异,只是弯了弯眼,说了声是。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少年示意他跟上,撒扫地盯着人家后脑上的发带走神,险些撞到他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何田玉。”这个听起来就很温柔的名字被他一说,立即晕开温柔的弧度,他一手抱着鬼师妹,一手拉住他:“前几日昆仑下了雨,路滑的很,你小心些别摔了。” 
他的掌心里有令人安心的温度,撒扫地就想这么握着,实在不想放开。 
 
忽而的,昆仑变得很好,总是开的艳丽的桃花,早晨林子里露水的清香,日暮三两作伴而归的昆仑弟子,还有时常来做客的何田玉和鬼师妹。 
 
撒扫地再次想到这个情景时已是何田玉要被烧死的前夜了。 
 
乔大侠首先来找他,他看着他,心里无端的就生出厌烦来。 
如果不是他,蓬莱此时或许还好好的,妹妹也还在。 
 
“你不要想着我会救他。”撒扫地冷着脸,“乌皇元神一出,天下必乱。” 
“那你就舍得看着他去送死?”乔大侠面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你舍得?” 
 
他没有回话,直接闭门谢客。 
 
后来鬼师妹哭着来求他,让他想想办法救他出来。小姑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他的袖子说如果没了他自己可怎么办呀。 
 
他看着心痛,可又实在找不到办法,天地之大,偏偏那个人是承接元神的最好容器。 
偏偏是他。 
 
“我先去看看他,你不要急。” 
 
撒扫地温了酒给他带过去,那人的衣服上沾了点灰,见他来,只是神色如常的笑笑,让他坐下。 
 
“我听说昨日鬼鬼打坏了师父的炼丹炉?你要她小心些,别老是这么毛手毛脚的。”他好容易见着一个人,便欢喜的跟他攀谈起来,仿佛他只是禁足而已,“她喜欢吃甜的,但吃多了对牙不好的,你若是有空要看着她些。” 
他语气平常,撒扫地听着蓦地就红了眼,他狠命抓住何田玉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我带你逃出去。” 
 
撒扫地不是一个过分天真的人,他不会天真到愚蠢的以为自己能够救济所有的贫苦人,这一点,在他当皇子的时候就初见端倪。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真的起了要带何田玉走的心思。 
 
何田玉臂上一僵,然后慢慢的拂下他的手。 
 
“不必。” 
 
他面色淡然,然而眼睛终究还是在撒扫地的直视下慢慢变红。他攥紧了拳头,复又松开,叹了口气道:“这是我的命。” 
“这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命!”他着急的反驳他,“或许有别的办法呢……” 
 
何田玉只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明明小他许多,在那一瞬间撒扫地竟然觉得他万分苍老。 
 
“我从前未曾想过要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如今遇上了,也没有别的办法。” 
 
从前何田玉爱来找他喝酒,倚在桃枝上能睡一个晚上。他絮絮叨叨会说很多鬼师妹的趣事,却全然没有自己的。 
撒扫地想问,却又不好开口。 
想来也是,遇见何田玉时他就已经是那么一个老成的人了,怎么会像鬼师妹一样惹乱子呢。 
 
“你我好歹相识一场,若是让我就这么看着你……我也做不到。” 
 
何田玉睁开眼,还是那双好看的眼睛,撒扫地看了十六年,喜欢了十六年。 
就要看不到了。 
 
“明日午时,我等你给我带一壶酒来。” 
撒扫地不知道何田玉究竟是有怎样强大的内心才能这样平静的说出这种话来。 
 
“好。”他依了他的意,“你等着我。” 
他突然也顿生出这许多的勇气来。今日过了又是一天,岁岁年年都是如此,不会因为世间少了一个何田玉就怎样。 
 
这是何田玉的选择,那他就只能支持。 
 
何田玉是在当天夜里投进了炼丹炉。 
撒扫地听了这话,手上拿着的酒壶应声而落。白瓷摔在地上成了一块块细小的碎片,他没有俯下身去捡,只是拿着扫把扫了干净。 
 
“怎么……提前了时间?” 
“听说是何田玉自己要求的……你说怎么还有人赶着送死的啊?”身边的青衣弟子这般说道。撒扫地失去了同他辩驳的力气,只是气得止不住的发抖,伸手一指门外,要他滚出去。 
 
何田玉,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要守护的那群人。 
他叹息了一声,低语道:"当是送送你了。" 
 
撒扫地最终还是离开了昆仑。 
 
蓬莱如今已经是寸草不生一片荒芜,比不得昆仑美景,四季如春。 
 
然,没了何田玉的昆仑,在他眼里,也不过尔尔。 
 
 
 
 
 
第五封:以我浮生,渡君一梦。 
【卡尔何x露丝鸥】 
 
卡尔·何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在他的逼问之下,露丝·鸥冷着脸,跟他承认她爱上了杰克·撒。她说这话的时候信誓旦旦,宝蓝色的绸子外套简直亮的要灼了他的眼。 
 
“怎么?”卡尔·何见怪不怪的拿起红酒杯,脸上的弧度恰好撑得住微笑,“这又是什么新游戏?” 
“这不是游戏,卡尔。”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白了他一眼,“你有爱过一个人吗?你懂什么叫做爱吗?” 
 
卡尔·何只回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宝贝儿,如果你下一秒就要因为饿着肚子惨死街头,你一定不会问我爱情是什么。” 
 
“庸俗。” 
露丝·鸥把头撇到一边,细碎的秀发垂到她的脖颈边,将她的脖子衬得格外的修长。 
 
卡尔·何低头抿了一口酒,把苦笑掖进酒里。他早就知道她不属于这个地方,从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 
 
两年前,她那时候还像个小姑娘一样,穿着雪白色的长裙,笑的眉眼弯弯翩然而至。 
“你就是卡尔?”她打量了他一会,眼睛里盛着好奇,然后客气的伸出手来,“你好。” 
 
她跟他见过的所有富家小姐都不一样,她温柔又善良,眼睛里总是挂着笑,就像是一只温柔无害的金丝雀。 
她会跟他讲自己身边的逸事,也会说那些富贵人家小姐所不该向往的自由。 
 
“我女儿不错的吧?”鸥先生这样说,眼里满是骄傲。 
“是很不错。”卡尔·何看着这个急急忙忙要去跳舞的小姑娘弯了弯嘴角,“有十五了?” 
“过了下个月就十五了。” 
 
还真是个孩子。 
卡尔·何这样想。 
 
卡尔·何后来又约了她几次,无一例外的被她婉言谢绝。他托人给她送一些小玩意,谢天谢地,她倒是都收下了,并且给他回信说自己很喜欢。 
 
管家说其实他没必要这样,喜欢他的小姑娘能绕着湖转一圈了,他没有必要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一个比他小十三岁的姑娘身上。 
 
一个什么都不懂,现在连家族企业都没了的一穷二白的姑娘。 
 
卡尔·何看着玻璃窗外大雪纷飞一片肃杀的世界,叹了口气。 
何苦呢他这是。 
 
“反正也被你发现了,要杀要剐的随你吧。”露丝·鸥脖子上戴着条廉价的项链,一看就是那个什么杰克·撒给她买的。卡尔·何皱着眉头给她摘下来,然后随手扔到地上:“这种东西戴在脖子上也不怕过敏,还是说,你们的'艺术创作'就是这么廉价?” 
 
露丝·鸥一瞬间涨红了脸,她伸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卡尔!你就是个无耻的小人!” 
 
卡尔·何被这一巴掌扇的有点懵,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歉意拥挤到了嗓子眼,可是看见躺在地上的项链,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应该要么对于她的背叛感到愤怒,要么对她现在的无理而生气,可他都没有。他的心情竟然平静的像一潭湖水,还是那种扔一个小石头进去都不会有所改变的湖水。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确保它看起来笔直妥帖的就像刚刚熨过一样。 
他睨了她一眼,然后将她锁在屋里,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 
 
“你真是幼稚。”露丝·鸥的声音透过门板也依然清晰可辨。 
“谢谢夸奖。” 
 
踏出房门之后卡尔·何才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刚才故作潇洒的不屑在现在看来都有着令人荒凉的滑稽。 
 
他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大概是鸥先生葬礼的那一天吧,他看着她穿着黑色的裙子站在遗像前,用哭红了的眼睛回应无数句节哀。 
看见他来,她的眼泪又在眼睛里打了几转。 
 
“节哀。”他放下白玫瑰站在她的身边,“听说……你父亲的公司出了一些状况?” 
“何先生的消息的确灵通。”她话里好像有冷冰冰的刺,一下子扎进了他心底,“我的生活还过的下去。” 
 
她大概只把他当作自己父亲的一个商业合作伙伴,以为他是来嘲笑鸥家的衰落的。 
卡尔·何将一纸婚约收回兜里,然后向她行礼告别。 
 
他没有说自己已经给了她母亲一笔足以维持生活的钱,也没有说他给她开了一个花店,她以后就可以就像她梦想的那样养养花,种种草。 
 
没关系,来日方长。 
 
卡尔·何在甲板上抽完了第三根雪茄才慢悠悠的往回走,正巧碰见穿着詹姆士·甄外套来佯装上流人的杰克·撒。 
真不知道露丝·鸥看上了他什么。 
 
一个错身,卡尔·何瞧见了杰克·撒眼里的鄙夷和不屑,这种神色他在露丝·鸥眼中时常瞧见。 
他的小姑娘原来真的不该属于他的世界。 
 
他将钥匙塞到他的手里,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个女人送给你了,好好待她。” 
 
没有人看清楚他眼底的温柔,也没有人想要去看他的脆弱。 
 
他的小金丝雀,终于如愿以偿的,飞走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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