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悟皆空

本质是只鸽子精

【魄魄AU】四季之间

又名四季歌全文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设定 
放荡不羁爱自由鬼x一心追随小跟班白 
甜的甜的甜的一点都不虐 
整合了一下,前面部分有小改动 
*ooc我的 希望喜欢 
*请勿上升 
 
 
 
#我期待的不过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春·相逢  
 
| 来自二十四岁的吴映洁和二十岁的白敬亭 |  
 
B市的春天干燥的不像话。  
 
吴映洁早早的就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穿着轻薄好看却半点也不保暖的大衣冻的在春风里瑟瑟。  
 
每年B市的春天,都是吴映洁最最狼狈的时候。  
一面要抵抗好死不死的干冷天气,一面快被柳絮飞毛逼到自尽。吴映洁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上围巾和口罩,然后深吸一口气,投身于挤公交的大业中。  
 
来到B市有四年了吧?  
吴映洁在人挨人的拥挤中勉强拉住头上方的把手,左手熟练的从兜里掏出耳机塞进耳朵里。登时温柔缓和的音乐充斥了鼓膜,周遭的一切喧嚣仿佛都不存在了。  
 
竟然有四年了。  
 
生活仿佛是冷心冷肺吞噬一切的怪物,它剥夺了吴映洁对于时间的感官,又催促着她不要回头。  
也没有办法回头。  
 
家乡是南方的小城市,山青水秀的,好像能留住时间,只可惜留不住吴映洁天生就安分不下来的心。她从小就希望能够走出那一亩三分地,尽管并不太清楚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无论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总得去看看才知道嘛。”  
 
十八岁的那年夏天,她拉着邻家的弟弟躺在屋顶上看月亮,月亮很大也很圆,周围亮着几点萤光。  
 
自从来了B市,她也很久没看过萤火虫了。  
 
一个急刹车,吴映洁几乎是脚下一踉跄就朝着玻璃窗扑了过去。身后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迟疑的叫了她一声:“鬼鬼?”  
 
她知道是谁。  
 
很久没有人叫她鬼鬼了。  
 
吴映洁艰难的转过身,对上那双写满了惊喜的眼睛,耳机里的音乐正好放到高潮,她的眼睛有点湿润。  
 
“白白,”她扯掉耳机,“好久不见啊。”  
 
 
 
白敬亭不是没想过遇见她,毕竟他转学来B市有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她也在这里。  
他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本来也没有发现的,只是一个急刹车,他正好看见那边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女生差点被甩飞出去,伸手拉了一把,却觉得那个背影莫名的很熟悉。  
直到她转过身,看着有点像掉泪,声音闷闷的从她那厚实的防护层中透出来,他才突然有了点真实感。  
 
“你怎么来这边啦?”  
“你已经两年没有往家里来电话了,叔叔阿姨怕你死了派我过来收尸的。”  
“怎么几年没见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啊。”  
吴映洁在白敬亭给她圈起的那一小块地方里张牙舞爪,甚至还想空出一只手来捏他的脸。哪知道这车上晃的厉害,白敬亭只好腾出手来拉了她一把让她站稳然后瞪了她一眼。  
 
“你难道不是两年都没打过一个电话了?”  
“我中间有打过啊,不过那时候你不在,问我妈她也不知道你考哪去了……你们后来搬家了?阿姨身体还好吧?”  
白敬亭听见这话一滞,眼里的神情都黯了几分,然后摇了摇头说去年春节的时候过世了。  
 
吴映洁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便也没了兴致再开口。周围没什么好扶的地方,她只好牵着白敬亭的衣角,就像小时候一样。  
哪里和小时候一样,她在心里默默吐槽,心简直跳的就差蹦出来了。  
 
“你在哪上班?”  
“就在明日杂志社里。”吴映洁被车晃的难受,费力的抬起头看他,“你嘞?”  
“我在C大。”  
“C……白白你坐过站了吧?”  
 
看着吴映洁眼里“你是不是傻啊”的疑问色彩愈渐浓厚,白敬亭趁着停车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挤的出去么这,先送你吧。”  
 
之前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白敬亭的初中离着吴映洁的高中十万八千里,可他总能像有超能力一样先送了她然后也不会因为迟到被老师骂。  
 
吴映洁突然有点想哭。  
 
“你怎么来了四年还混的这么不好,怎么混的真是。”  
 
吴映洁差点狠狠踩他一脚。  
 
 
 
 
白敬亭拉着吴映洁费了好大力气才挤下了公交,中途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借过。  
等吴映洁脚刚沾到地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着白敬亭的眼神跟见了鬼一样:“你不是应该大学住校的嘛?”  
 
白敬亭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他那个名义上的爹是法学院的副教授,只要他待在学校宿舍里一天就能感受到他源源不断的“关爱”—实则是对这十多年不管不顾的愧疚。  
 
白敬亭最不稀罕他的愧疚。  
 
所以他找了个房子跟别人合租,住的离学校不算很远,就为了图个清净。  
 
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跟吴映洁说,他弯了弯眼,然后说:“把手机给我,我存个电话。”  
 
 
 
 
吴映洁这一整天都没从久别重逢的感觉中缓过来。  
她当年走的不算坚决,但这几年由于工作经常到处跑的原因也实在没回去过几次。更何况这几年正赶上白敬亭备战高考,她也不敢去打扰他,每次只是打个电话回家时装作顺便的问问他的情况。  
 
怎么好打扰他。  
 
只是自家父母听见她的话总是要说:“小白可念叨着你呢,我看你俩挺般配的,人家也喜欢你……小白,你要不要跟你鬼鬼姐讲两句啊……”  
吴映洁在听筒那里笑了笑,然后声音平淡:“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开了啦,我们也都大了,这样白白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哦。”  
 
“你就这么指望我找个女朋友?”对面的声音有点冷,“吴映洁?”  
他很少叫她大名,吴映洁有点心虚,她刚想回点什么只听见对面一句别别扭扭的声音:“我马上要高考了,以后就不回家里住了……你在B市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她获得的,最后的关于白敬亭的消息。  
 
后来她再给家里打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概不知,仿佛这个人人间蒸发了一样。她隐隐约约意识到可能是他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了,可哪有人气那么久的。  
 
或许……吴映洁隐隐能感觉出来点什么,但她也不好确定,毕竟自己走的时候白敬亭都还没成年呢。  
 
“小吴,楼下有个小帅哥找你,你男朋友?”取完快递的小张一脸八卦的凑过来,吴映洁冲她翻了一个白眼:“我这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窝在杂志社里了,你给我找的男朋友啊?”  
“那内是?”  
“我领居家的弟弟啦,不跟你说了,我也得下班了,稿子已经交给主编了,拜拜明天见喽。”  
 
吴映洁冲她笑得很灿烂,临走的时候听见她在背后嘀嘀咕咕:“这兴奋劲还跟我说不是男朋友……”  
 
 
 
 
白敬亭看着吴映洁从杂志社门口出来的时候心情很复杂。四年没见,算上故意冷落她的两年,他本以为吴映洁见到自己总该有点什么别的反应,可谁知道她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就恢复如常,好像四年的时间都可以被抹杀一样。  
也不是说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是她一直把他当个小孩子看待让他很不爽。 就好像她是风筝,而自己一直是那个追着风筝影子踩的倒霉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一开心就飞的没影了。  
 
“干什么呀?”吴映洁冲他笑的眉眼弯弯,“请我吃饭呀?”  
“走吧,请你。”  
白敬亭顺手想要接过她手里的包,却被吴映洁身手敏捷的躲过。她笑着捏了捏白敬亭的脸,然后说:“哪里有学生来请上班族的道理啦,我请你啦,走吧。”  
 
“吴映洁,”他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我今年二十了,你能不能别老拿对付小孩的方式跟我说话。” 他容色正经,吴映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习惯了嘛。”  
白敬亭见状叹了口气,然后拎过她的包:“是我话说重了。AA吧行吗?去哪?”  
 
 
 
 
 
吴映洁带他去了一家火锅店,白敬亭爱吃火锅她是知道的,B市的火锅好吃她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火锅要几个人一块吃才好,她一个人总是觉得孤单,也就很少来了。  
 
白敬亭按照自己记忆里吴映洁喜欢吃的菜点了几份,瞧着她并没有什么异议才敢把一颗忐忑的心放进肚子里。  
 
“你……”  
“你……”  
 
同时开口,吴映洁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你先说吧。  
 
“你……在这边怎么样?”  
“挺好的呀,我也挺喜欢我的工作的。嗯……住的远是远了点吧但房子好歹也是自己买的嘛,我挺好的呀。”  
挺好的连说了好几遍,语气里是自己都不敢肯定的强撑,所幸白敬亭的重点不在这里,也没有问东问西,只是又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男朋友怎么样?”  
 
内心里早就排山倒海的,脸上偏要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凛然。白敬亭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听谁说的啊,哪里有男朋友。”吴映洁就差拿叉子戳他的头了,“想什么呢。”  
“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哪能啊,这不我们吴大小姐还没找到男朋友我哪能率先脱单啊。”  
听到答复后轻松多了的白敬亭同她打趣,顺手夹了一个丸子给她:“以后我来接你下班吧。”  
 
“用什么接?公共汽车吗?”她笑着打趣道,却瞧见他眼里的认真,心下滞了一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在她身后沉默寡言的少年早就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同一株嫩芽在一次狂风暴雨后长成了参天大树。  
而在此之前,她竟然全然不知。  
 
“我之前的奖学金都没怎么用,买车是肯定不够的,但买一辆摩托车肯定是够的……总比你挤公交好。”  
白敬亭有些紧张的看她一眼:“考虑考虑?”  
 
吴映洁摇了摇头,说不考虑了。白敬亭脸上还未来得及绽开的欣喜被生生打断,他哦了一声,没再争取。  
 
“明天别迟到啊白白。”  
她笑容灿烂:“你说摩托车买什么颜色好看嘞?”  
 
 
 
 
夏·相伴  
 
| 来自十岁的吴映洁和六岁的白敬亭 |  
 
白敬亭是搬来这个小城市的。父亲是北方人,母亲跟着当时还是个穷光蛋的父亲去了北方,生下了白敬亭。  
后来父亲的职位越升越高,家里的气氛却越来越冷,大概是在某一个午后,尚且年幼的白敬亭看见母亲从包里掏出几张印着字的白纸,然后他们没有争吵,各自签上了姓名。  
 
这大概就是分开了。  
 
白敬亭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随着母亲拎着大包小包搬出了他们那个家,一路南下,来到了M市。  
 
土地是陌生的土地,口音也是陌生的口音,白敬亭拉着母亲的衣裳躲在身后,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后来才听母亲说,那时候的父亲出轨有了外遇,是被当场撞破的。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白敬亭跟着母亲来到她原来住过的小屋子里住下,两位老人都已经不在了。他瞪大了眼看着花白的墙壁和墙角处的青苔,问母亲他们以后就都住在这里了吗?  
 
“嗯,是啊。”  
“那爸爸呢?”  
“爸爸住在B市,小白要是想爸爸了妈妈就带你回去看他,好不好?”  
 
白敬亭隐约能感觉到母亲口中隐忍的悲伤,于是他走过去抱住了她,说:“妈妈你别难过,我挺喜欢这的。”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对于M市乡下的陌生和不熟悉几天就淡了,只要有一个玩伴,就能很快的融入到当地的生活里去。  
 
这个玩伴就是吴映洁。  
 
吴映洁听说隔壁空了好久的老房子里住进了一个漂亮阿姨和一个漂亮弟弟,第二天一大早就从后门溜出去趴到人家窗户那去看。所幸白敬亭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不然真的可能被她吓死—他推开窗,问道:“你是谁啊?”  
 
“我叫吴映洁,你可以叫我鬼鬼姐,就住你隔壁。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白敬亭。”  
 
他正想关上窗子,却被吴映洁一把抓住了窗框,后者嬉皮笑脸的跟他说:“漂亮弟弟,我们去抓蜗牛吧!”  
白敬亭真是不明白她哪里练的这样自来熟的功力,语气平平:“我不抓蜗牛……好像漂亮一般都不是形容男孩的吧?”  
“没关系啦,你真的很漂亮嘛。”吴映洁声音甜甜的,但是听起来又不腻,“你刚来,我带你去逛逛嘛。”  
 
白敬亭本想拒绝她,可是看着她那一副眼巴巴的样子就总能想起以前小区楼下的流浪猫。  
还是那种小奶猫。  
 
“我给妈妈留张字条,你等一下。”  
 
吴映洁在窗口眼巴巴的看着他留好了字条,换上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跑到门前拉他的手:“白白我们走吧!”  
 
“你跑的那么慢就别拉着我了。”  
 
 
 
吴映洁拉着他走进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白敬亭还是头一次见那些老旧的理发店。他跟在吴映洁身后问她是不是一直都生活在这里。  
“对啊,我爸爸和妈妈都是这里的人。”吴映洁买了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含着,眼睛里亮晶晶的,“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啊?”  
 
“愿望?”  
白敬亭想了想,他希望爸爸妈妈能和好,但是这种事情即使他许愿也不会灵验的吧?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吴映洁丧气的瘪了瘪嘴:“村头那边有一棵大榕树,许愿用的,本来想带你去看看的。”  
白敬亭瞧见上一秒还兴致满满的吴映洁下一秒因为自己委委屈屈的坐在一边,内心深处仿佛有根弦被人狠狠的拨了一下。  
 
于是他朝吴映洁伸出手:“鬼鬼姐,我们走吧。”  
 
 
 
吴映洁所谓的那棵大榕树在小镇东头,看起来是一棵百年古树。白敬亭绕着树走了一圈,不好意思告诉她那不过就是一棵普通的树而已。  
吴映洁去讨了两根红丝带—售卖亭的阿姨实在不忍心收这么个小姑娘的钱—瞧着她一蹦一跳的过来,白敬亭再不信也只好收了下。  
 
白敬亭握着红丝带,瞧着吴映洁一脸虔诚的将它系在了一小节低垂着的树枝上。白敬亭不知道该许什么愿,能许什么愿,只好闭上眼睛给家里人求了个平安。  
 
顺道给她求了个平安。  
 
 
 
后来那天他们在外头疯了一天,吴映洁带他上树下水玩的不亦乐乎,自然回到家两个人都没能逃过一阵数落。  
 
不过这次之后白敬亭和吴映洁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吴映洁是这片的孩子王,被起了个“吴大小姐”的诨名,而白敬亭又乐得愿意跟在她身后狐假虎威,于是乎新来的“漂亮弟弟”仿佛成了“吴大小姐”身后的影子,她走到哪里,那个平常不怎么爱说话的白敬亭就跟到哪里。  
 
如果玩带兵打仗的游戏,那吴映洁一定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而白敬亭就是她身边的什么军师。  
有的时候吴映洁玩累了,就找块干净地方坐下,看着面前的“两拨”人混战,跟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杏来:“尝尝。”  
白敬亭从不跟她客气,接过来在身上蹭蹭便吃,瞧见她蹲在一旁的样子觉得好笑,问:“你从哪摘的?”  
“刚才李阿姨给了我一个。”吴映洁狡黠的笑笑,“甜吗?”  
杏就被他咬了一小口,白敬亭递给她没咬过的那面:“你尝尝不就得了。”  
 
吴映洁咬了一大口,然后一脸惊喜的看着他:“好甜喔。”  
白敬亭向后仰去,脑袋顶上是大片蔚蓝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胖乎乎的麻雀。  
“白白,”一个小脑袋凑到自己旁边,“你为什么会搬来M市啊?”  
 
“因为爸爸妈妈分开了。”他顿了一顿,然后说,“妈妈以前是M市的人。”  
吴映洁的脑袋里对于分开还没什么概念,于是没心没肺的往他身边一趟,问道:“那你还会走嘛?”  
“不知道。”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嫌弃的扒拉扒拉她的脑袋,“别靠我那么近,好热啊。”  
 
“我是一定要出去看看的。”吴映洁眨巴着眼凑到他身边,“到时候你得跟我一起。”  
那时候的白敬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行为,后来他只能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张牙舞爪。  
张牙舞爪的在他心里肆意横行,毫不自知。 
 
吴映洁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当时的这番话一直留在白敬亭心里,仿佛是预言一样。  
 
预言了他们往后的每一步,他不停追赶吴映洁的每一步。 
 
“成啊。”  
“拉勾勾。”  
“拉勾。”  
 
 
 
其实白敬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找吴映洁一块玩,老是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她,明明比自己大四岁但是总是脑袋幼稚的冒傻泡。  
 
后来他大概想明白了,因为那天早上吴映洁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刚好照亮了他。 
 
 
 
 
 
秋·相离 
 
| 来自二十岁的吴映洁和十六岁的白敬亭 | 
 
吴映洁告诉白敬亭,她要走了。 
 
“去哪?” 
“去B市。” 
“那你现在的工作呢?”

“辞了。”

“为什么?”

“为了梦想。”

 

白敬亭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敲在她头上:“你这是痴心妄想。你去了B市,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生活?”

吴映洁捂着耳朵企图躲掉他的数落,可白敬亭又是一向的执着倔强,拉着她捂着耳朵的手又是一阵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实际情况啊鬼鬼。”

 

吴映洁放下手,少年人一向老成不似同龄人,甚至还时不时的会来唠叨自己几句,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可是,当她满心欢喜的以为白敬亭会是唯一理解她的人的时候,却被这样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要走的,白敬亭,我不想跟你吵。”

好像是印象里第一次用那么生硬的语气跟他说话,吴映洁鼻头一酸,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拿手背擦了擦眼角。

 

白敬亭也是愣在一边,他知道吴映洁的梦想和愿望不假,可倘若让他评价她这么孤注一掷的到B市,他绝对认为这是疯狂的行为。

不过从她大学辍学的那天开始,白敬亭就已经意识到了。

 

那天也是这样,她没有找他商量,只是简单的通知了他和她的家人,就到M市中心开始打工。吴映洁家里并不富裕,或许她是觉得那个二流大学上不上都没所谓,干脆不要再给家里添加负担了。

 

她从来没想过知会别人。

从前是,现在也是。

 

白敬亭看着吴映洁掉了眼泪,内心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安慰的话却哽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他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哪还有心情安慰别人。

 

“你能不能做事之前先跟我商量商量,别这么冲动行不行。”

“冲动?”吴映洁红红的眼睛瞪着他,“我才不是冲动,你知道我梦想这一天有多久了吗?那个B市的明日杂志社已经答应聘用我了……”

 

白敬亭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会叫她“鬼鬼姐”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梦想正一步步的实现,而他竟然成为了她的一块绊脚石。

他不甘心只做她的弟弟,却也不敢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那你还会回来吗?”

“你不想走出去嘛?”

两个人都是不肯让步的性子,每次争执起来都要看是谁先服软示弱。

 

这次是白敬亭。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问道:“一定要是B市吗?”

“什么意思?”

 

他收回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吴映洁隐隐感觉他的不对劲,拉着他的手追问到底怎么了。

白敬亭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的父亲,就在B市。”

 

仿若平地一声惊雷,吴映洁愣在了原地,她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声音细若蚊呐:“下一次有这样的机会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白白,我想走。”

 

白敬亭这才发现,只要是她想的,自己就半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

 

 

 

 

 

吴映洁走的那天是个阴天,云灰沉沉的堆在头顶,压的人好想要透不过气来。白敬亭站在吴家父母身后,对她说以后别想家,在B市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

“白白你真是的,我本来一点都不想哭的。”

吴映洁的父母已经先被她哄着回去了,二老看着独独被留下的白敬亭了然的笑笑。

 

小姑娘不着急离开,和白敬亭在火车站外面找了个餐厅坐了坐。人来人往拥挤的不得了,白敬亭帮她拉好行李,免得丢了。

 

吴映洁看着面前那个尚且是少年的白敬亭,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说什么都看不出来是假的,少年明晃晃的心意晾晒的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说不喜欢是假的,吴映洁之前的大半个人生里都有白敬亭在活蹦乱跳。

可他现在才十六岁,还没长大,他现在的喜欢,是真的喜欢吗?

 

吴映洁将手放进兜里,问道:“你明天还要上学的吧?”

“不然呢?”

“你以后打算考去哪啊?”

白敬亭原本想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可是瞧见她眼里的狡黠无比就住了嘴,仿佛赌气般回道:“不告诉你。”

 

吴映洁难得的见他有几分像小孩子的样子,觉得有趣,于是继续说道:“白白这么棒,应该考哪里都没问题吧。”

 

她这话的确没错,与好像天生就读不了书的自己相比,白敬亭的成绩就像开了挂一样一路遥遥领先,安稳的仿佛是拿来顶级装备之后打一级小怪。

 

“鬼鬼,我家里这种情况由不得我。”白敬亭叹了口气,这几年母亲的身体愈发不好了,他想就近考一所还不错的大学,也方便照顾她,“我和你不一样,你想走就走了,我不行。”

吴映洁没有反驳他,虽然父母反对,但终究是言语上的,可是白敬亭家里条件确实不好。

 

“没关系,等以后有了机会我去找你。”

白敬亭最怕瞧见她眼里的同情,那些情愫总是像一把利剑一样刺进他脆弱不堪的自尊心。

他拼了命的想追上她一直不停往前的脚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她并肩,而不是瞧见她眼里的同情。

 

“好,那我们拉勾勾。”

“多大了还拉勾。”

“快点啦。”

“好好好,拉勾。”

 

 

 

 

 

这是吴映洁生命里难得的没有白敬亭的一段路。

她靠在车窗上,瞧见白敬亭的身影一点一点缩小,最后成了一个小黑点。青山在远去,M市在远去,吴映洁鼻头一酸,将头埋在臂弯里哭出声来。

她熟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了。

 

临行前白敬亭问她,如果自己最后没有去找她,她会不会后悔离开M市。吴映洁不敢看少年眼里的热切和期待,说或许不会吧。

 

“那我就放心了。”

 

被答案震惊到的吴映洁抬头来看他,见他笑的很苦涩,但是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既然已经出去了,就千万别后悔了。”

 

吴映洁不明白,明明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为什么偏偏要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装作刀枪不入。

她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白敬亭明显没料到她会这样做,脸涨的通红,挣扎了几下想要推开她。

 

“白白,如果你没来找我,我就来找你。”

 

她感到白敬亭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没有再挣扎,而是伸出手回抱住了她。

大概是错觉吧,她感觉头顶上掉了两滴雨。

 

 

 

 

 

邻居都说,白敬亭是吴映洁的小跟班,她走到哪白敬亭跟到哪。然而当真正离开了M市之后吴映洁才发现,是自己一直需要他跟着,寸步不离,就像飞得再高风筝也一定需要地面上有个人牵着一样。

 

吴映洁想,她只是不想失去那个牵着风筝线的人。

 

 

 

 

 

 

冬·相许

 

| 来自二十八岁的吴映洁和二十四岁的白敬亭 |

 

确立关系是在前年。

 

那时候白敬亭大学刚毕业,吴映洁也顺利从一个小职员混成了主编,两人一合计,这算是双喜临门啊,于是吴映洁挑了地方,白敬亭请客,两人开着印着粉红豹的摩托就去吃烧烤了。

顺便一提,摩托车最后还是吴映洁挑的,白敬亭吐槽了很久她的审美。尽管白敬亭因为这车被同学笑话了好久,但对外还是一副“我乐意你管我”的样子。

 

大夏天的烧烤永远和啤酒是黄金搭档,白敬亭依着吴映洁的意思没要啤酒,只要了两瓶北冰洋,只能看着旁边人冒着气泡的黄啤黑啤解馋。

 

“来来来,庆祝我们白白顺利毕业!”吴映洁举起北冰洋要和他碰杯,白敬亭一手握着羊肉串一手举起北冰洋:“也庆祝我们鬼鬼升职。”

只有在这时,他才能坦荡荡的在鬼鬼这个名字之前加上一句我们。

 

桌上的手机微信响了一下,白敬亭正想低头看,却瞧见吴映洁比他眼更尖,直接就给他转述了出来:“你师妹吧,在跟你表白诶!”

白敬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准备拿回手机委婉而又不失坚决的拒绝她。吴映洁看着他举着手机思考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在而不好意思答应,说的话也不免带了点刺:“怎么不答应她啊,我看她头像上照片挺好看的呀。”

 

白敬亭没作声,吴映洁好像一直在把他往外推,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他低下头敲了几个字,大意是自己并没有和她相同的心意,然后又抬起头来。

 

“白白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我来帮你说啊。”

面前的人依旧是没心没肺的笑着,白敬亭看着生气,反问道:“那你呢?你是不是早有喜欢的人了?”

吴映洁被问的一懵,白敬亭很少呛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仔细想了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干涉了白敬亭的私事。

而她作为一个邻居家的姐姐,是没有资格问这些的。

 

“抱歉啊,这些是你的私事,我没资格问的。”

忆及此,吴映洁感觉自己从心尖到舌尖都是一片苦涩的,苦的几乎让她麻木。她喝下一口汽水冲了冲味道,却冲不散心尖的疼痛。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她以为自己能只把白敬亭当作一个弟弟来看待。

 

白敬亭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舍不得隐瞒自己的心思了,哪怕她并没有与自己相同的心意,他都愿意试一试。

如果瞒着会让两个人都痛苦的话,那

他宁可直接挑破。

 

“你怎么没有资格,”白敬亭放下筷子看着她,后者还有些发懵,“就凭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啊。”

吴映洁感觉全世界都被按了静音键,只有白敬亭的那一句“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无限循环播放。

还是环绕立体声。

 

“鬼鬼,”他伸出手来拉她,笑的无比灿烂,“你呢?”

突然被撩的腿软的吴映洁下意识的回答:“我也喜欢你。”

 

 

 

 

 

事后吴映洁痛心疾首的评价自己,真是一顿烧烤就被卖了,始作俑者乐呵呵的把她拥入怀中,说你这叫弃暗投明。

“懒得跟你说啦。”吴映洁白了他一眼,“闷葫芦,要不是我说你会憋到什么时候啊?”

白敬亭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自己的计划里的确没有和吴映洁表白这一项。他的心意已经在内心里堆积了多年,时间久到几乎和心脏所有的情绪融为一体。他从没想过要单独分离这种情感,就像他从没想过要远离吴映洁一样。

 

“或许不会吧,永远都不会。”他回答的坦坦荡荡,“不过本来就没有如果的事。”

吴映洁觉得他说的很对,于是继续窝回到他怀里:“也对哦,不过或许我会憋不住先说吧。”

 

“就知道你喜欢我。”

“白敬亭先生,你的脸嘞?”

 

 

 

 

 

今年的春节,白敬亭是和吴映洁一家一块过的。

理由很充分,白敬亭实在没地方去,加上他们也谈了几年恋爱,彼此都还没萌生出要捅死对方的情感,也是时候见见家长了。

 

“白白你不要紧张哦。”吴映洁打趣的说道,“来跟我一起深呼吸。”

“我没紧张。”白敬亭瞥她一眼,“怎么感觉要见家长的人是你一样。”

吴映洁的确很紧张,瞧见那人毫不留情的戳破,丧气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白白真是的。”

 

白敬亭停下打游戏的手,无比真诚的问她:“如果我装的很紧张,你会不会好一点?”

“你很烦诶!”飞过来的抱枕正好砸在他脸上,吴映洁对于他这种一点都不体谅自己,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嘴脸表示唾弃。

 

白敬亭伸手把她拉在怀里顺毛。

“好了好了,我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白白我发现你真不是一般的自恋诶。”

“过奖过奖。”

 

 

 

 

 

事实证明,吴映洁的确是多虑了。

白敬亭是吴家父母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知根知底,对于这个从小就是老师眼中的好孩子和家长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自然喜欢的不得了。

吴映洁目瞪口呆的看着平常对她说句甜言蜜语就跟如临大敌的白敬亭从包里掏出各式各样的点心保健品然后用流利的口条哄得父母笑开了花。

这是假的白白吧?

 

吴映洁趁着父母做饭的时候伸手去捏白敬亭的脸,后者握着她的手问她干什么。

“我看看你把我的白白藏哪了。”

白敬亭看着她格外认真的样子噗嗤一笑,然后伸手把她拉到怀里。吴映洁仰着头捏着他的脸,白敬亭想了想之前被吴映洁逼着看的土味情话大全,决定借鉴一下。于是他转了转眼珠,无比真诚:“藏你心里了。”

 

吴映洁,KO。

 

 

 

 

 

其实事实上白敬亭也紧张,紧张的不得了。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他可是要从吴家父母手里接过吴映洁,把他们家的小公主接到自己手里,然后发誓吴大小姐从今往后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为了了解怎么讨好丈母娘,白敬亭特意去向自己的好兄弟魏大勋讨教。

 

“不是你这样说的我好像结过很多次婚一样。”

魏大勋看着面前笑的一脸奸诈一看就没什么好事的白敬亭,打了个冷颤。

自从这货有了女朋友,这是越来越不地道,没钱借他,却有钱给他女朋友买包包。

准备打击报复的魏大勋气鼓鼓的说:“你自己悟吧,我不管。”

 

“我听说你的号里好像有一套顶级装备啊,我前几天登上你的号看了看,挺不错啊。”

“……大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盗号。”

“刚刚……对了,能卖不少钱吧?”

 

“白敬亭!”魏大勋扬起声音,看见对面的人亮的反光的镜片叹了口气,“讨好丈母娘这事吧……”

 

 

 

 

 

晚餐是格外丰盛的大餐,一个原因是因为今天是除夕,另一个是白敬亭来了。

家里的电视一如既往的放着春晚,吴家父母在一边问着白敬亭的近况。吴映洁吃着饭看着电视,时不时被唠叨几句赶紧吃饭。

白敬亭很久没过过这么温暖的除夕了。

从前母亲还在时尚且家里还有个人,这些年他只能一个人留在B市自己过。吴映洁之前也问过他要不要跟自己一块回去,他摇了摇头说见家长还是要庄重点。

 

“你可以住在你家啊。”

“我家都没人了,回去干什么。”

白敬亭说的轻描淡写,可吴映洁知道他是无可奈何,于是也就不再强求了。

 

“我买了点烟花,等到晚上我们可以去放。”

趁着洗碗的空档,白敬亭凑到吴映洁耳边说:“还有仙女棒。”

 

吴映洁特别喜欢放仙女棒,从小就喜欢。不过小时候家里不大富裕,所以也没买过几次。白敬亭始终记得吴映洁那种想放但是又舍不得放的样子,就在心里发誓以后有钱了一定要给她买满满一箱仙女棒。

现在想起来这样的想法虽然很幼稚,但也很美好。

 

“休想拿仙女棒来贿赂我。”吴映洁瞪了他一眼,“多少都不可以。”

白敬亭将橡胶手套摘下来,然后狠狠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我还需要贿赂你?”

“少来哦。”吴映洁朝他做了个鬼脸,像条鱼一样从他身边溜走,“你自己洗碗吧。”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吴家父母熬不住回去睡觉了,客厅里只剩下了同样困的不行的吴映洁和精精神神的白敬亭。

 

“白白,我想回去睡觉了。”吴映洁打着哈欠倒进他怀里,“我好困哦。”

“就差不到一个小时了,再等等,不然不就白熬了吗。”

 

吴映洁困的没有精神搭理他,阖着眼往他胸口蹭了蹭。春晚的歌曲放的很大声,吴映洁皱着眉让他调小一点。

良久,她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叹息。

“一会倒计时我叫你,眯一会儿吧。”

 

 

 

 

 

吴映洁是在主持人数“十”的时候被白敬亭拉起来的,他的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吴映洁还没反省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见着他单膝下跪在自己面前,跟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仙女棒和戒指。

 

“九。”

 

“白白你这是……”

“吴映洁。”他清清楚楚的叫了一声,吴映洁差点下意识的叫一声“到”。

 

“八。”

 

“我这个人一直不大会说话,你也知道的。”

白敬亭这几年被她调戏的很少红脸了,但这次他的脸和脖子都像要烧起来一样。

 

“七。”

 

“我喜欢了你很多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会一直喜欢下去。”

 

“六。”

 

“我一直担心自己没有能力给你最好的,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只要两个人相爱就没有什么是办不成的。”

 

“五。”

 

“我觉得是时候该给你一个承诺了,吴映洁,你看着我。”

吴映洁低头看着他,眼泪模糊了面前的人,可是那双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四。”

 

“吴映洁,你要嫁给我吗?”

 

“三。”

 

面前承载了她的整个童年,青春,贯穿了她的大半部分生命的少年单膝跪地,容色诚恳。

 

“二。”

 

吴映洁的意中人,不是盖世英雄,也没有能驾着七彩祥云。

他只是拿着仙女棒,捧着戒指和自己的一颗真心,声音颤抖的问她要不要嫁给我。

 

“一。”

 

“我愿意。”

 

 

 

 

 

“要不要一起去放烟花?”

 

 

 

 

 

十岁的吴映洁朝六岁的白敬亭伸出手,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抓蜗牛。

二十四岁的白敬亭给二十八岁的吴映洁戴上戒指,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放烟花。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

 

 

 

 

 

念念不忘,方得回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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