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悟皆空

本质是只鸽子精

【魄魄AU】不如归去(01~05)

*民国向中短篇AU 剧情bug请选择性无视

*预计出场人物较多

*不定期更新 ooc勿怪 希望你们喜欢




01. 
 
白敬亭说,他见吴映洁第一面就说过,她该活在一片明媚里。 
 
她笑起来总是眉眼弯弯的,仿佛是把细碎的阳光洒进了眼睛里,带着点金灿灿的光。 
 
当初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穿着件碎花裙,站在阳光下大大咧咧的跟他问好。 
他看过她的档案,江苏吴家的别系,早年间祖父出国留学,后来就搬到了台湾定居,笼笼统统算下来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了。 
 
他从最开始就跟她说过,那里不适合她,她撑不下来的。 
 
那时候吴映洁撇过头去不想听他的话,她执拗又倔强,就像一头小兽。 
 
这转眼之间,他们分别竟也有五年了。 
 
“白白怎么倒说起我来了?”吴映洁莞尔的虚靠在他肩上,光将他们二人的声影裁成薄片映在窗帘上,竟然有些暧昧的亲昵。 
 
白敬亭摘下镜片擦了擦,他惯有这样的洁癖。 
他袖口的扣子开了一颗,露出一截白皙的的手腕和一块昂贵的劳力士手表。 
 
“你是我夫人,不说你说谁?” 
白敬亭嘴角弯了弯,伸出手臂将她拢住,不过他的力度很轻,只是轻轻的擦过吴映洁的披肩。 
 
吴映洁垂着头低低的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清明的看着窗帘外的车灯。 
 
一声轻微的响动,在右下角的那一片光晕逐渐消失,最终渐行渐远再也没有踪迹。 
 
两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吴映洁旋即将头从白敬亭的肩膀上抬起来,白敬亭也很快的撤了自己的手臂。 
 
吴映洁一边问着他晚饭想吃什么一边检查着屋里的各个家具。常规地方她都检查了一遍,椅子,桌子底下都没有。 
 
她朝白敬亭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危险解除,见着那人拿着一壶热水就直直的浇向客厅里的那盆兰花,几声噼啪,见着白敬亭面色如常的将泥土里的窃听器拿出来,扔在她面前。 
 
那盆上好的兰花也夭折在他手里。 
 
“还是白先生仔细。”吴映洁笑着夸了他一句,“我都没有看见那里的东西。” 
 
“你要是真没看见,家里就不会让你来了。” 
白敬亭撤了脸上的笑意,低头校准着手表的时间。 
“为什么来的是你?” 
 
“你希望谁来?何先生还是撒先生?”吴映洁窝在沙发上问他,语气里有那么一点不耐烦,“白敬亭,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觉得我可以?” 
 
本来该是故友见面融洽的气氛,可是吴映洁却总能被白敬亭的话气的失了分寸。 
 
八年前在军校就是这样,八年后在上海竟然还是这样。 
 
他白敬亭是不是天生就克她的? 
 
他看了她半晌,自知语失。 
“我不是那个意思,鬼鬼。” 
是他先服软示弱,唤了她孩堤时的乳名。吴映洁抱着靠垫沉默了一会,才接道:“是我太敏感了。”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跟他解释道:“家里考虑你一个人在这里办事肯定不方便,特意让我来帮你。何先生有没有告诉你,任务时间是多久?” 
 
白敬亭没有回她,只是在书桌前拿着钢笔在写着什么。吴映洁凑过去看,是他们的婚帖。 
 
“你抄这个干什么啦?” 
吴映洁皱着眉头撇了撇嘴,要不是任务需要,她才不愿意就这么草草的把自己嫁给了别人。 
就连白敬亭给她的戒指,都被她仍进了床头的首饰盒里。 
 
“练练字,静静心。” 
他头都没抬一下,手下字体书写流畅俊秀。 
还是英雄牌的钢笔。 
 
白敬亭用钢笔只用英雄牌的,这一点吴映洁在军校的时候就知道。如今看着他的钢笔,心里竟然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你这连76号的大门都还没进去呢就想着任务结束了啊,看来撒老师教的不怎么样啊。” 
他练完了字抬起头来看她,眼睛里带着浅浅的揶揄。吴映洁装作没听到,问他晚饭想吃什么。 
 
“我记得你从前不会做饭?” 
白敬亭挑眉问她:“我可不想第一天就食物中毒。” 
 
“五年学个做饭总不至于还学不会。” 
 
吴映洁回身来问他:“还是西餐,可以吗?” 
 
02. 
 
八年前的吴映洁才刚刚二十岁。 
 
她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是军人,祖辈经商,家境殷实。她本可以就按着这么一条安稳路子走下去,最后挑个她喜欢的,门当户对的人嫁了,携手一生。 
 
可惜她偏偏不愿意。 
 
她不愿意如同大多数人一样闭着眼睛就这么过完一生,她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也生活在被压迫的阴影里。 
 
“你要是去了军校就别叫我爸!” 
吴父被她气的头疼,捂着脑袋举起拐杖就要敲她。 
 
若是往日,吴映洁定会第一个扑上去,爹爹长爹爹短的哄着他消了气,然后窝在他怀里咯咯的笑出声。 
可这一次,吴映洁仰着头,没有动。 
 
那是她第一次违背家里的意愿,收拾行囊,独自一人上路。 
 
“鬼鬼哦,”她妈妈攥着她的手,眼里的泪花几乎是刺痛了她,“要是不行就不要勉强自己好不好,你爸爸说的是气话……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的……” 
 
吴映洁很想就这样放下包裹,抱住她妈妈说她不走了,乖乖去考音乐学院,然后出国。 
 
可是,她不能。 
 
“妈妈,我走了啊。” 
 
离开家的时候她远远的往里看,家里的小洋楼依旧显得奢华而典雅。她的母亲站在门口,裹着黑色缎子的旗袍。 
 
无端端的,她就掉下泪来。 
 
她记得军校的大门,刷了白色的漆。她记得学校门前遮天蔽日的常青树,永远郁郁森森。 
 
也是在那里,她碰见了小她三岁,却已经是她老师助教的白敬亭。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站在树下,低头看着手中的名册。操场上是学员在跑圈,从他面前经过时跟他打招呼。他很年轻,吴映洁一时分辨不出来他究竟多大年纪,可能才是十六岁? 
 
“同学,你好啊?”吴映洁笑着跟他打招呼,他转过头来的那一瞬,她觉得好像有风撩起了她鬓角的碎发。 
 
“你是新生?”他的声音很好听,“叫什么名字。” 
“吴映洁,你可以叫我鬼鬼。诶你叫什么啊?” 
 
他低下头在名册上找她的名字,说了一句:“你以后会知道的。” 
 
吴映洁翻着白眼想说他一句莫名其妙,可是看着他眼角下那一颗小小的泪痣,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 
正发着呆,她手下的重量突然一轻,抬头看时发现那人已经替她领着箱子了。 
 
“我带你去宿舍,走吧。” 
 
她对于那个九月最深的印象,全部停在那个人的军装和眼角下的泪痣上。 
 
“小白……这是新生?”待在一旁树荫底下的教官伸过头来问他,吴映洁记得他眉眼间的硬朗,“哪个班的?” 
“你们班的。吴映洁,这是撒教官,以后是你的老师了。” 
他没有叫她鬼鬼,或许是嫌弃这个名字有着过分的亲昵。他将每个字都念的字正腔圆,好听的很。 
原来他姓白。 
 
“老师好老师好。”她伸出手去握撒教官的手,面色或许有些过分的诚惶诚恐,以至于让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好你好,我叫撒贝宁。” 
 
他就站在一旁等着他们,颜色间没有半分不耐。 
兴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过多的表情,嘴角一直浅浅的扬着,所以看起来就一直很耐心。 
 
“你知道他名字了吗?”许是好不容易见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撒贝宁便乐意跟她攀谈几句,“白敬亭,敬亭山的敬亭。” 
 
吴映洁回头看他,见他脸上好容易有了点无奈的神色:“我的英雄事迹让她慢慢了解不好吗,本来还想保持点神秘感来着。” 
 
他这样说完,便朝她伸出了手:“介绍一下,我叫白敬亭。” 
 
03. 
 
在子弹打过来之前,他曾经是北平白家的小少爷。 
 
那是太久远前的事情了,是他五岁还是六岁来着?他只记得他身边的教书先生紧紧的抱着他,带他躲上了一艘船。 
 
船上很晃,他闭着眼睛拉着教书先生的衣服,不知道自己要飘到哪里去。 
 
“你要跟我走吗?” 
“去哪啊老师?” 
“去地狱。” 
 
他被这样的话吓得瑟缩了一下,身边蓝布长衫的男子见状微微一笑,拉住他的手:“小白,别怕。” 
他的老师一直很和善,纵使他爱闹了一些却从来不打他掌心的。 
可是如今,他有些怕他。 
 
“老师骗你的……等到了下个村子老师就把你放在那,那里有个叔叔会照顾你的,好吗?” 
 
那一夜很黑,可是他老师的眼睛却亮着。白敬亭那时尚且懵懂无知,不知道死亡所谓何物。他以为他们只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只有他和何先生去。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哥哥。 
 
要跟他走吗? 
 
白敬亭支棱着脑袋想了想,与其被一个人留在陌生的村庄里,倒不如和老师待在一起。 
 
“我跟着老师。” 
 
如此,他便跟着何炅回了军校,一待就是十数年。 
 
阔别了北平的大院,到南方的军校里住下。起初的一两年他很不习惯,湿疹起了好几次。何炅心疼的陪在他身边,给他的背上上药。 
 
“老师,我想学枪。” 
 
稚嫩的童音还没褪全,他转过头,瞧见何炅拿药的手抖了抖。 
 
除了当年他们逃离北平时他说了一次要将他带到军校以外,何炅再也没跟他说过要当军人。他这两年也只是学些寻常的书本知识,顺便让撒贝宁教了几招防身术。 
 
“你还小,不着急。” 
他的声音依旧是温吞水一样的,只不过句末夹了几句颤音。 
他轻咳了两声,然后又把药放在一旁,将衣服搭在他背上。 
“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老师,”他扬了扬声叫住他,“我是真的想当军人。” 
 
何炅眼里有过迟疑和不忍,但很快的,又变成了他熟悉的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去和撒教官商量商量。” 
 
他趴在藤椅上等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北平,在北大读书的哥哥一把把他抱起,说是他又长高了。 
爸爸跟在他身后,说是哥哥学习辛苦别让哥哥抱了;妈妈笑着来拉他,问他以后想不想也考这所学校。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他迷迷糊糊的被雨声惊醒,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床头的被子下压着一张纸条,是何炅的字。 
 
“明早七点,东侧旗杆下集合。” 
 
吴映洁来的那年,是他当助教的第三个年头。 
 
这些年他一直在军校,看着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有的上了战场,有的做了特工。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只落得一个光荣的结局,只有他,唯有他还留在军校里。 
 
为此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向他的老师提过请求,他希望自己能够到前线去,他想去抛头颅洒热血,他想把这些年在军校学到的本事都用到敌人身上去。 
 
只是每一次,他的老师都告诉他还时候未到。 
 
“小白,这种事情急不来的。” 
何炅拍拍他的肩。当年才到他腰间的小少爷身量猛窜,如今比他高出一个头来。 
“今年的新生又要入校了,据说还有一个是大家小姐,你去接一下。” 
 
白敬亭的眼神在何炅身上来来回回打了几转,最终咽下他的请求,只是立正说了声“是”。 
 
临到拐角的时候,他碰上几个正赶着要去上理论课的学生。他们穿着军装,见到他忙不迭的叫了一声:“小白老师好。” 
 
“好。” 
 
他应了一声。 
 
或许再过上几年,他们也会从这扇大门里走出去,或许回来的只有一封冷冰冰的电报。 
而他,只能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等着那个“时机”。 
 
说不清究竟是谁更可怜。 
 
他想起当年何炅吓他说要带他去地狱,这里的确是地狱。 
 
但也是天堂。 
 
他站在树荫下,一边查看新生名单一边看着操场上的学生跑圈。 
 
“同学,你好啊?” 
身侧的声音响起,他偏过头看去,见着一个年轻姑娘拎着一个大箱子。 
她穿了一件碎花裙子,那裙子他现在还记得,白底蓝花,好看的很。 
 
“你是新生?叫什么名字。” 
 
04. 
 
吴映洁和白敬亭的任务是接替已经暴露的同志,在76号里潜伏起来,提供对地下党和抗日运动有直接破坏行为的情报。 
 
白敬亭一直以为自己会接一个单人任务,毕竟这些年他一个人惯了,也不大指望找个搭档。 
 
他从前甚至以为那句时机也是何炅哄他玩的。 
 
直到那天,撒贝宁把他叫到房间里来,一同在等他的还有何炅。 
 
“组织决定派你前往上海,代号鸽子,卧底在76号里,获取情报。” 
撒贝宁将文件递到他手里:“后天出发,有专门的车送你。76号缺人,你将会以留学海外的经济顾问的身份加入,这几天我们会请专门的人来给你培训。你到时候会被安排进一所公寓里去,住进去的时候记得要查窃听器……” 
 
撒贝宁一连串说了好多话,白敬亭费力的理解着字里行间的意思,企图从他的表情里来判断任务的重要性。 
 
他从被何炅留在军校的那一天起他就隐隐有了预感,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久。 
撒贝宁站在他身前,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要走了。” 
 
何炅坐在一旁喝着茶,他的眉间没有他熟悉的笑意。 
这个任务很重要。 
他几乎是立即下了判断。 
 
“老师。”白敬亭叫了他一声,“这是您的安排,对吗?” 
 
何炅站起身来—岁月终究在他的眼角刻下了皱纹,白敬亭看着他,却依旧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年轻的教书先生。 
 
那个把自己搂在怀里,眼睛明亮的先生。 
 
“你会怨我吗?” 
 
白敬亭摇了摇头。 
 
“我在哪里都好。” 
 
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任务,如今拿到便也不意外了。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可以算得上是有关联的只有面前的二人。 
既然他们知道他的心不是黑的,那他就不在乎世人怎么评价了。 
 
何须马革裹尸还? 
 
“你还有一个搭档,你们将会扮演夫妻,你走的那一天她会跟你一起走。” 
“我们不需要磨合磨合?” 
 
何炅摇了摇头:“你认得的,吴映洁。” 
 
她毕业已经有五年了。 
白敬亭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以至于他愣了好半天神才反应过来。 
“她……不是去巴黎读书了吗?” 
 
她毕业的那天被家里急匆匆的借走,说好像是直接送去巴黎读书去了。 
 
他知道她是想上战场的。 
 
“她家里人好像出了事,前几年去世了……后来她一直在做地下工作,以音乐老师的身份。” 
撒贝宁接过话,那毕竟是他亲手教起来的学生,说起来还有些不忍。 
“这次的任务,我们考虑了很久,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况且这次也是她主动请缨。” 
 
主动请缨? 
白敬亭皱了皱眉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小白,”撒贝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必太担心。” 
 
担心谁?他自己还是吴映洁? 
白敬亭没有回话。他脑子里全是吴映洁穿着碎花裙子对着他笑的画面。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把她推向了安全,哪知道这一切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白敬亭。” 
 
“到。” 
 
“务必完成任务。” 
 
“是。” 
 
05. 
 
晚饭果真是像模像样的西餐。 
 
一人一份牛排,八分熟,配沙拉。 
白敬亭喜欢吃西餐,或许这是年少仅有的五六年美好日子里他脑海里最深的印象。 
 
吴映洁在军校的时候也做过饭,西红柿炒鸡蛋,还烧糊了。白敬亭笑她这样以后嫁不出去的,被她瞪了一眼。 
 
“要你管哦。” 
 
那时候吴映洁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是却比如今他们相处起来更加自如。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他被培训的时候重新温习过西餐的礼仪,当他重新拿上刀叉的时候,手都在抖。 
 
回不去了,北平回不去了。 
 
“去巴黎的时候。” 
吴映洁拿刀叉把牛排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 
 
的确很不错,他还以为厨房会被她炸掉呢。 
 
“我也觉得挺不错的。”她重新垂下头,“明天你就要去供职了,紧张么?” 
“紧张有什么用。”白敬亭瞟了一眼她的手指,上面空荡荡的。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涩。 
 
“我只是关心你一下诶。”吴映洁笑着说,“这么较真干嘛啦。” 
她眼角余光发觉白敬亭手上好像有星点光亮,定睛去看才发现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他们的“婚戒”。 
 
虽说婚是假的,可蓦地,吴映洁却觉得很对不起他。 
也不叫对不起,大概是心里有点怪怪的。 
 
白敬亭瞧见了她的愣神,只抿了抿唇:“戒指不喜欢?” 
“没有啦。” 
她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 
“那怎么不戴?” 
 
吴映洁搜肠刮肚都没找到合适的回话,瞧着他神色如常不像是在生气,才答道:“家里也没别人……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假结婚。” 
 
假结婚。 
这三个字就像是敲在他心上一样,白敬亭的拳紧了紧,然后才慢慢放开。 
 
“是,你说的没错。” 
 
吴映洁长舒了一口气,尽管她偶尔会呛他几句,但心里还是有些怕他的。 
毕竟算起来他也是自己的半个老师。 
 
“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就行。” 
白敬亭低着头玩了一会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好歹也是我挑的,给个面子。” 
 
吴映洁愣在那里,不知道下一句该接什么。 
 
“我……我知道了。” 
 
白敬亭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时间空气里安静的只剩下他拿刀切割牛排的声音。 
 
吴映洁觉得胸口很闷,就像是要窒息了那样。 
她擅长将沉默打破,也习惯于活跃气氛,可是在他面前她永远什么都不会像个傻子一样。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明天上午你先去四处转转,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下午买张电影票,我陪你看电影。” 
 
白敬亭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几乎如常,吴映洁看着他点了好几下头。 
 
“你的工作是音乐老师对吧?” 
“对啊。” 
“什么时候上班?” 
“后天。” 
 
白敬亭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收拾了餐盘:“我来洗吧。” 
她瞧见白敬亭的手,依旧指节分明,只是在虎口的地方有一道浅浅的疤。 
 
是新伤,她从前没见过他有疤。 
 
“白白。”她叫了他一声,却没有了下文,就像他们明明阔别经年,应该有这样那样的问候,可惜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瞧见白敬亭眼里的笑意,那人伸出手,熟络的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别紧张,鬼鬼。” 
 
就像他曾经经常对她说,来鼓励她开枪的话一样。 
 
可是吴映洁一直不明白,这样好的一个人,当年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瞧着你最近几天和吴映洁老是吵架,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真希望军校里没有她。”吴映洁躲在门后,用手捂住嘴巴。她看着站在撒贝宁面前的少年面色冷淡,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千金大小姐来这里,把这里当舞厅吗?” 
 
撒贝宁好像皱着眉头斥责了他几句,吴映洁统统听不见。她的耳边只剩下白敬亭近乎于冷漠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吴映洁感到脸颊上有两行冰凉凉的液体,她不想伸手去擦。 
 
这么多年过去,当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是很难过。 
 
她把他当朋友,当老师,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看不上她。 
 
她抬起头,瞧见那人背着身在水池边洗碗。 
他低垂着的头线条温柔,就像他们真的是两口子,现在吃完了饭丈夫该要洗碗一样。 
 
吴映洁很想问他,如果他早就知道如今他们是搭档,当年他还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吗? 
 
“我不紧张。”她半天才只说了这么一句,“你才紧张呢。” 
 
 
 
 
tbc.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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